秦幼珍满腹心事地回到了福贵居,看到女儿卢悦娘已经从秦锦容那儿回来了,正坐在窗前绣花,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
她看着女儿日渐出落得水灵动人的容貌,还有窈窕匀称的身姿,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酸涩。她的女儿生得这么好,才学品貌无一不佳,教养仪态都是上上之选,跟京城那些名门贵女相比,也不差什么。卢家也是书香门第,世家大族,却因为在贵人遍地的京城不显眼,使得女儿在家世上显得略比人差了些,说亲时就总是被人挑剔嫌弃。这世间之事,怎的就如此不公平呢?
悦娘出落得这般出众,若是不能嫁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她做母亲的总觉得对不住孩子。可想要为女儿说成一门好亲事,又哪儿有那么容易?
秦幼珍叹息着走进了上房,却看见丈夫卢普早已坐在里间了,正在窗下木炕上挨着引枕,拿着一本书翻看。她有些惊喜地走了过去:“今儿怎的这么早回来?不是说要请吏部的官儿去千味居吃饭么?”
卢普微笑着放下书:“中途遇上点事,我改了主意,就没再去找那官儿了。他从前也没少吃我的宴请,从不见有准信儿,态度还傲慢嚣张得很。我想着这人未必靠谱,若不是等消息实在等得太久了,我也不会再找上他。如今有了准信,自然用不着再花钱找气受了。”
秦幼珍怔了怔,旋即露出喜色:“有准信了?可靠么?!”
卢普笑得更欢了:“路上遇到一个正在吏部任职的同年,他向我道喜,说是任命已经下来了,不过负责此事的官员前两日病了,公文积压了不少,因此文书还得过两天才能下来,但已经定下的事,是不会再有变化了。”
接着他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夫妻俩能听到的声量说:“是个好位子,长芦都转盐运使司的盐运使,从三品。沧州长芦离京城近不说,离天津也近,地方也繁华些。即使把孩子们带过去,你们也不会再吃苦了。”
秦幼珍大喜:“长芦的盐运使?那可是大大的肥差呀!”她抚胸念了好几句佛,连声说,“过些天家里要去昌平那边踏春礼佛,我原本还想着要走这么远的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如今却是一定要去了!怎么也要向佛祖上香磕头,多谢佛祖保佑才是!”
卢普无奈地摇头笑道:“你又糊涂了,当初你许愿是在哪里许的?那可不是在和平寺。你如今要在和平寺还愿,当初保佑你的佛祖也不知认不认?”
秦幼珍嗔道:“瞧老爷说的,天下的佛祖还不都是同一个?怎会不认呢?再说,当初我许愿,是在上京的路上,如今隔着上千里地,怎么可能回头还愿去?只能待日后有机会了,再次前去那家寺庙拜谒时,多捐些香油钱,请庙里的和尚为佛祖漆上金身就是了。”
想了想丈夫的新官职,秦幼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我本来以为,多半是要留在京里做个四品官了,即使能挣上从三品,也八成会是个偏远些的地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好差事。盐运使呢,这种差事肥得流油,三年下来,足够我们挣个盆满砵满的。我先前还有些发愁,若是在京里给几个孩子办婚事,咱们手头的银子可能有些不够,如今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卢普却道:“我那同年把这个喜讯告诉我的时候,还透露了一点儿别的。他说这个任命好象是宫里下来的,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可皇上从未召见过我,即使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也应该不会上心才是。他怎会特地任命我担当这样一个肥差呢?”
秦幼珍笑道:“我虽然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皇上了,但小时候随伯娘进宫,也曾见过他好几回,管他喊姑父呢。皇上是个再和气不过的长辈了,待我们秦家的人都亲切。我当初嫁给你,皇上也是赏过添妆的。你觉得皇上未召见过你,对你不熟悉,又怎知他不是早就听说过你的事了呢?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呀,你是皇上的内姪女婿,皇上分派官职的时候,稍稍照应你些,又有什么出奇?”
卢普摇了摇头。他自科举出仕以来,仕途一直都很顺利,虽然去过一些偏远之地任官,也吃过不少苦头,但几乎是三年一任就升一级,顺顺利利升上来,并未遇到过什么大的关碍,也无人与他为难。即使他再能干,政绩再突出,这也太顺了些,而且他家族那边很肯定,并不曾替他打点过什么。他心里有数,自己多半是沾了妻子娘家家族的光了。不过,他自己也不是只靠着妻子家族才走到今天的,这一路他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绝对对得起他今日的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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