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唐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侍从岑嬷嬷见状便上前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西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娘娘生气了?”
岑嬷嬷指的是住在西配殿里的良娣陈氏。陈良娣原与太子妃唐氏是闺中的好友,入宫后也有几年守望相助、妻妾和睦的日子,只是天长日久,有些情谊总是难免会发生变化。如今太子妃唐氏与陈良娣在人前还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彼此亲近关怀,但私底下,却早已离了心。其实自打皇孙夭折后,陈良娣大病一场,就沉寂了许多,近几年却似乎又重新活跃起来,最近还时不时说些让太子妃唐氏生气的话。因此岑嬷嬷一看太子妃心情不佳,就猜想是她在搞鬼。
不过太子妃唐氏还是很公道地还了陈良娣一个清白:“跟她没关系,我是在为别的事烦心。”她把肃宁郡王赵陌入宫请太子向皇帝说项,为他与永嘉侯嫡长孙女秦含真赐婚一事说了,随即叹道,“秦三姑娘明年才及笄,父亲又远在广州任官,照理说,肃宁郡王不该这么着急的,他才十七岁而已。想必是前些时候,我谋划着想要撮合他与云阳侯的嫡长女,他不乐意了,才会想要尽快将亲事定下来。真是孩子气!我想要再劝他,又怕逼得他紧了,他反而不高兴了。”
岑嬷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事实上,肃宁郡王与云阳侯府大小姐这门亲事,当初太子妃还跟她商量过呢。
她忙道:“肃宁郡王与秦三姑娘想必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才会认定了她。他年纪尚轻,哪里懂得其中的轻重?一时糊涂,不明白娘娘的苦心,也是有的。娘娘不必着急,请太子殿下与肃宁郡王分说明白就是了。”
太子妃摇头:“殿下是赞成肃宁郡王与秦三姑娘的亲事的。你让我如何进言?难不成要跟殿下说,他亲舅舅的孙女儿,不如云阳侯府的千金么?”
岑嬷嬷不由得哑然。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太子殿下一向是非常敬重永嘉侯的。后者不象承恩侯,乃是已故的秦皇后一直关心念叨的小弟弟,还因为种种误会,在边疆滞留三十年,吃尽了苦头,荒废了青春。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急切地想要补偿他。但永嘉侯又是个极明理懂事,知道分寸的好人,他谨守外戚本分,从不越界,明明在西北时是颇有名气的名儒,上京后也没再正式收过学生,甚至连本来的学生都减少了往来,多年来只沉迷于诗词书画,游山玩水,也从不给儿孙们求官。倘若本朝外戚都象他这样省事,皇帝定会轻松许多。因此,皇帝与太子对他更加敬重了。
秦三姑娘据说一直跟随永嘉侯学习书画,极得永嘉侯宠爱。说她不好,配不上肃宁郡王,这分明就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找打呢!
太子妃又叹道:“其实秦三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进宫不多,但每回都安安静静地,礼数周全,斯文讨喜,还画得一手好画!她画的画,比许多闺阁中人的书画都要强,更兼见多识广,是个很好的姑娘。外头的人都说永嘉侯夫人如何粗俗,其实她们压根儿就没怎么见过她,她不过是性情直率些,不习惯与人弯弯绕绕地说话罢了,就与那些武将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差不多,甚至比好几位将军夫人都要斯文些呢。她教养出来的姑娘,又有永嘉侯亲自教导诗书,哪里就差了呢?倘若秦三姑娘只是做个肃宁郡王妃,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还挺喜欢有个这样直率好性子的侄媳妇,省得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都要跟人斗心眼儿。”
岑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太子妃的言下之意:“可是……肃宁郡王将来并不仅仅是个郡王呀!秦三姑娘的性子,如何能当得起一国之母呢?”
太子妃眉间微蹙:“可不是么?要做这六宫之主,只知道诗书礼仪,是万万不够的。蔡氏倒是个天生的皇后料子,年纪与广路也相当,偏偏广路铁了心要娶秦三姑娘,对蔡氏是看都不看一眼……”
岑嬷嬷笑道:“兴许是因为肃宁郡王没怎么见过蔡大小姐,倘若他见到了那样的美人……”
太子妃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他并不是没见过的,可见过之后,也依旧无动于衷,我又有什么法子?先前我让蔡家去试探过他,他根本就不接话,蔡家心里也明白了,并不打算强求,已经在给蔡氏另行看人家了。我难道还能逼着蔡家嫁女不成?这件事,广路不乐意,蔡氏也不乐意,惟有作罢了。只是我一想到广路将来过继东宫,因为皇太孙后,在朝中少有助力,举步难艰,我心里就不好受……也罢,若是到得那日,父亲仍在,我少不得要求他老人家,替广路撑撑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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