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的小冯氏大概也觉得丈夫哭得太可怜了,跪在床上扬声替他求情:“婆婆熄怒,五爷真的只是被骗了,并不是真心忤逆您的,您请原谅他这一回吧。若您非要生气罚五爷,就罚媳妇好了。”
牛氏唬了一跳,忙叫虎嬷嬷进屋去看小冯氏:“还在月子里呢,好生歇着吧,何苦为这孽障不顾惜自己?你还有儿子呢,若是身体有什么不好,将来受苦的还不是你们母子么?”
小冯氏不等虎嬷嬷来劝,便已经在丫头的搀扶下重新躺好了,但还在为丈夫求情:“母子连心,媳妇儿怎会不顾惜自己,不心疼孩子?只是将心比心,媳妇儿心里知道,看着五爷痛哭,婆婆心里比旁人都要难受呢。不过是为了他好,才会教给他道理,让他记住这回的教训罢了。五爷心里已经明白了,日后不会再犯错了,还请婆婆饶过他,从轻发落吧。”
秦安对妻子感激万分,也趁机再向牛氏磕头:“母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再不敢了,您就原谅儿子一回吧!”
牛氏骂道:“若不是看在你媳妇儿份上,我真不能饶了你!你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娶到了这样贤惠的好媳妇,日后好生与她过日子吧。再犯今儿这种糊涂,你还是趁早儿离了我们家门,别再到我面前现眼了,我宁可跟你媳妇儿子过活,也好过总是被你气得半死!”
秦安只有低头应是的份。
等到屋里平静下来,秦安也收了泪,牛氏才板着脸问他:“金环这贱人还跪在这里呢,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她就是不安好心,要害你媳妇儿子。你既然说你不会再犯糊涂了,那你说吧,打算如何处置她?”
秦安不由得看向金环。金环整个人都苍白了,慌忙膝行上前去抱住他的腿:“五爷,五爷饶命!你就饶恕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了!从前都是我糊涂,是我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好歹侍候了你几年,还把六姑娘养大了,你就看在往日情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秦安沉默不语,一脸失望地看着她:“我真不知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若是恨我违背了昔日的诺言,你只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何必去为难五奶奶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负了你的是我啊!”
金环听得这话头不好,急得眼泪鼻涕都一块儿出来了,紧紧抱住他的腿不放:“五爷,饶了我吧,饶了我这一回!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不敢害人了!你别把我送到米脂去,那儿离着京城好几千里呢,我若去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安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我不会伤你性命的,既然你嫌米脂太远,那我就送你到大同去吧。你在大同住了那么多年,想必对那里的生活更熟悉些。只是我们家在大同没有什么大产业,就只有昔年置办下的一处小田庄,和几处商铺。那田庄你是去过的,想必也能习惯,日后在那里过活,就安份些吧。”
大同的小田庄?!金环知道那地方,是前几年小冯氏嫁进来后,卢嬷嬷提议在大同附近置办的一处产业,为的就是有个地方能供给自家日常吃用的粮食蔬菜。夏日炎热时,秦安曾经带着一家老小去住过两日避暑,房舍颇为简陋,只怕还不如米脂的老宅呢,地方也不大,离城镇更远,周围的住家除了佃户,就是军眷。她自个儿的家就是在类似这样的地方,她一直梦想着能摆脱那样的环境,已经见识过京城繁华,她怎能再回去?!
她惊慌失措地再哭求秦安。秦安却道:“你让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已经给了。我们才从大同搬过来不到半年,你再回去,又有什么要紧呢?我们家是侯府,在大同也有亲友在,不会有人上门欺负你的。你就在那里安心住几年,好生反省。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再提日后吧。那里离京城,可比米脂近得多了,只要你真心悔改,这辈子还会有再见我那一日的。”
金环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可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转头看向秦含珠,忙又膝行着扑过去,吓得秦含珠迅速躲开去,她也顾不得了,哭着求说:“六姑娘,你好歹是我养大的,你就为我说两句好话吧!”
秦含珠苍白着脸,含泪望向秦安:“父亲,方才三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姨娘不是我的亲娘么?”
牛氏却是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何氏的,尤其担心何氏的丑闻会影响了孙子孙女,一听到秦含珠的问题,立刻下令:“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拖下去?!真真便宜了她!连板子都舍不得打!”
立刻便有婆子上前将金环拖走,金环尖叫着要挣扎,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块帕子,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她养尊处优了许久,哪里敌得过那些有力气的粗使婆子?很快就被拖出了院子,消失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