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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阳光哺育雨露滋润的同时,也必须得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冰刀霜剑的考验。重要的是,无论顺逆,都要树干向上,枝叶向上,向着天空,向着太阳。当太阳消歇的时候,自己就是一盏灯,能够将体内的阳光,发出温暖的光芒。

    难怪,向上的一面,始终阳光灿烂。

    像孩子一样

    孩子的世界单纯而又丰富多彩。和孩子在一起,他会告诉你许多生活的道理。

    在孩子眼中,有两件事最重要:一是吃,二是玩。除了睡觉这外,这几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孩子在小的时候,快乐着这样的生活,就像小动物快乐着它们的生活一样。

    先说吃。孩子贪吃,而且特别爱吃好的。给他一串紫葡萄,他定然是先吃大的。若要让分给别的孩子分一点,他定然把小的分给他。爸爸妈妈给他讲“孔融让梨”的故事,他才听不懂呢。他认定了大的就是好的,就应该先吃。一般说来,年纪越大的人越容易从小的吃起,因为越吃越好,越吃越甜。我们小就受惯了这样的教育,所以形成惯性,做什么事都遵循这一原则。孩子在吃方面,应该说给大人们上了生动一课。

    社会和生活都像小孩子,谁最好,谁最容易受到青睐。

    再说玩。孩子玩的花样可多了,竹杆当马驾驾驾,手指当枪叭叭叭。就拿玩砂子来说吧。用一小桶作模具,可以制造出“蛋糕”;插一根小棍,就成了“冰糕”;若砂子是一大堆,便可以挖出一个洞,藏几个石头进去。搬出自己的玩具挖土机和装载车,就可以去给你“修房子”把砂子抹平,可以画出几条蛇来乐此不疲,你免强让他去做的,他偏偏不干;他喜欢的事,可以专心地干上半天。

    像孩子一样,爱其所爱,无怨无悔。专心于你所爱的事情,无需谁去免强,你便进入了自由的境界。

    看李花

    朋友们邀我去通江看李花,本来不想去的,一则是星期六,这是属于我的时间,还有些事要做;二则去的地方是山区,我曾被山囚禁了四年,心中对山有些不快;三则是看李花,我在山里时早看厌了。但朋友之请不可违,于是我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8点,车已经停在了门口,6岁的儿子吵着要去,但朋友们事先有言,不带小孩。我只好抛妻别子,哄着儿子说爸爸是去工作,扬长而去。不到1小时,我们就到了通江——这个凯江边上,近年来以李花扬名的地方。

    天气很好,阳光万丈。山雾恰到好处地缠绕在山腰,朦胧到远方。远远看去,李花隐约在绿树丛中,恰如那盘旋的白雾,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又像是纯朴的小姑娘,躲躲闪闪,羞于露面。我们沿山路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主景区。这儿地势开阔,李花成片,像约了似的,汇聚于此。偶尔一两株桃花点缀,粉红于一片白雪之中,让人心情也如粉红一般。我们在花下漫步、赏玩、拍照,不知是说话的声音太大,拟或是闪光灯的光过强,白色的李花竟有些飘落。一看脚下,黄色的土地上碎落着白色的花瓣,像树的投影——幸而是晴朗的日子,也幸而游人繁盛,才触不动人的感伤之情。再往上走,就没有什么花了。山路愈来愈窄,愈来愈陡,有的朋友不想上了,止步于花下。我们几个兴致正浓,在密林中崎岖攀登,一路上清风徐来,百鸟和鸣,不止为一次很好的锻炼。山不高,仅微喘微汗就到了极顶。阳光很灿烂,风儿很柔和,远处的山模糊在淡淡的雾中。我们把手做成喇叭状,深吸一口气,对着远方长啸——除了此时此地,谁还能放浪形骸的纵声长啸呢?

    站在山巅绝顶,一览天下风景,尽收眼底的是山、是雾、是凯江、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那白色的李花在哪里?林中,淡淡的如梦幻般飘浮于山间,非要寻才能看见。

    主角淡出了,不过也没关系,出来的目的达到了。10点钟后,朋友们齐聚事先预订的农家乐,各玩各的游戏。我枯坐一椅,觉得没趣,便去江边漫步,作孤独之旅。凯江不大,流水缓缓,如同我的漫步。我突然想到: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要寻的,例如理由,虽然并不是什么的理由,但却能够成为理由。登岸而舍筏,得鱼而忘筌,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魔发

    修路的时候,挖土机轰隆轰隆地把乱石烂泥挖上了汽车,汽车一车一车不知疲倦地倾倒在我家乡的河湾,渐渐地成了一座山坡。山坡上什么都有,石头、砖头、混凝土块、旧皮鞋、破塑料袋当然,更多的是板结的黄泥块。远远一看,十足的黄土高坡。

    路修好了,宽阔平坦的水泥大道。汽车跑在上面,像一阵风,摩托车奔腾起来,快得像电,就是自行车,也像是吃了兴奋剂,跑得贼起。

    剪彩之后,人们都沉浸在新路的幸福中,堆积如山的乱石烂泥不再有人理睬,渐渐地成了一座荒坡。附近的小孩子们爱在荒坡上玩耍,把荒坡踩得光溜熘的,像是秦始皇的坟墓。

    春天来了,没有人在荒坡上播撒什么生命,光溜溜的坡地上却开始长出草来。先是尖叶的,稀稀疏疏,像头发一样;不久又长出了细叶的和宽叶的,像是小孩儿的手掌。好像是什么草都有,扑在地上的板筋草、一团团云朵般的鹅儿藤、麦麦草如碧丝、小荠菜低绿枝过不了几天,山坡上就开起了野花,整坡都是,仿佛满天的星星。好像是什么野花都有,黄色的蒲公英,像金色的星星,白色的剪刀花,像寒亮的银星,淡紫的黄鳝草开花了,像一颗颗水晶星小蝴蝶、小野蜂赶紧穿上漂亮的花裙子,坐着春风都来了,围着野花儿又是歌又是舞,花坡儿一下子成了绝色的舞台。

    孩子们绝不会放过表演的机会,他们在这座饰满了花儿的舞台上上演童年的故事。赛登山、翻跟头、捉迷藏、放风筝、采野花、玩蝴蝶流连忘返,尽兴而归。

    忽然有一天,一种藤开始漫延,覆盖了整个高坡。这种藤,叶有小手掌大,五瓣形,正像人的五个手指;从叶到叶柄到藤条,浑身都是细细的毛刺,就像是锉刀一般。毛刺不是白长的,要割皮肤,一割一道血印,像被细藤条抽打过一样。藤条不粗,就香签般大,老藤是红色到紫色的,嫩的时候是绿色。要开花,伞形,深褐色,小小的五瓣形,看上去普通得很。由于这种藤脾气不好,猪不吃,牛不啃,连蝗虫也不想咬,一个夏天的疯长,潮水般淹没了土坡上所有的杂草。狗尾巴草被踩在了藤的脚下,不服气,从叶缝中艰难地伸出尾巴,又细又短,简直丢脸;毛老头自持腰圆膀粗,傲慢卓立,像个英雄,哪知被藤一阵温柔地缠绵之后,也弯下了腰,并渐渐趋于消失;就算是生命力极其赖皮、以前几乎是无处不在的胖子草,也自叹弗如,面黄肌瘦地从胯下伸出头来,无可奈何地等待末日。

    我不认识这种植物,请教了好多人,有的说是母猪草,有的说是刺藤藤,有的说是五叶藤大约都不知道它的尊姓大名。我努力地搜索记忆,记忆之中没有这种草,仿佛是一夜间就从地里面冒出来的。我也问过了好多人,和我英雄所见略同——大家都突然觉得这种草仿佛是魔术般变出来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沟边路旁,山洼坎间,只要是荒芜的地方,都能看到它恣肆地、强霸地、泛滥地生长!

    我不知道这种草的名字,取其神奇的传播速度,我给它想好了一个名字——魔发。

    荒坡上长满了魔发,郁郁葱葱,汪洋澎湃,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大家都知道,或者说都不知道,里面埋葬的是什么。

    曲终了,人散否?花已尽,泪正流。寂寞如花独自开,谁能解?昨夜清风,几点寒星,一弯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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