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李弘原本就不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硬汉,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足以媲美五雷轰顶的惊讯,他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时竟是痛苦地抓着前胸,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阿芊见势不妙赶紧上去搀扶,发现他气息杂乱手脚冰冷,更是心中慌张,想要去叫太医又不好扔下人不管,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恰在此时,她只觉背后一股大力将她拽开,再定睛看时,却是屈突申若已是闪电一般地撕开了李弘地前襟,毫不避嫌地用力按捏了几下。
武后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突然地事,更不曾想到李弘一时气怒交加竟会如此光景,看见阿芊被推开,看见屈突申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施救,她一时也愣在了当场,从来都丝毫不乱的心思第一次停顿了好一会,直到阿芊的声音入耳之后,她才一瞬间恢复了过来。
“天后”
“不要慌,且看申若施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屈突申若地手,见李弘面色渐有好转,一颗心渐渐放下。赞赏屈突申若沉着冷静的同时,她免不了也叹息李弘的沉不住气,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终于等到屈突申若满头大汗地转过身来,遂长长吐了一口气。
“弘儿如何?”
屈突申若此时也是一阵后怕,暗道自己要不是正好和某个名医学过几招,今天就要出大事了。可是,这不过是暂时缓解了李弘的症状,她也着实不敢夸口:“臣妾恳请母后速速宣太医!”
这异常利落的回答让武后一怔,随即立刻目视阿芊,而阿芊大惊之下,马上点头冲了出去。一时间,这室内原本就沉肃的气氛顿时更加僵硬了,贺兰烟和许嫣好容易咽下一口唾沫,彼此面面相觑了一刻就双双低下了头,而武后则是上前亲自抓起了李弘的右腕,轻搭片刻,那冷肃的面色平添了三分冰寒。
她在后宫呆了三十年,诊脉的本事就算比不上太医,却总比一般的大夫强,这强弱缓急是否有病却能断的出来。一想到这事情是因为太子妃忽然小产引起的,她登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这档口发生这种要命的事,也实在太离奇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那模样很是诚惶诚恐,大约因为他们对李治的失明束手无策,如今偏生又倒下了一个太子。可是,当他分别诊了李弘的左右手之后,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再多了三分沉甸甸的压力,几乎是百般斟酌之后才做出了判断。
“太子心力劳损,需得静养,是否能完全康复,还得”
由于李弘在里间昏睡,因此武后也不虞被人听到声音,听到这种很不确定的诊断,她那满腹火气立刻全都发了出来:“废话少说,我只问你,太子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碍还是无碍!”
没有得到离开的许可,贺兰烟三个人此时还杵在旁边,一听到武后这明显就要爆发的口气,贺兰烟悄悄吐了吐小舌头,退后一步低声对屈突申若说:“太子五哥真可怜,他都盼望了好久再添一个孩子,和太子妃感情又那么好,谁知道太子妃竟然会小产。”
屈突申若没有回答,心中却知道贺兰烟最喜欢孩子,与其说是替太子和太子妃抱不平,不如说是为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惋惜。正当她在心里计算李贤的归期时,却只见那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后陛下,太子秉性脆弱,之前虽有改善,但早埋下了隐患。如今受了刺激心力交瘁,若不能静养,只怕随时会犯病。而此等心疾最是顽固,药石不过辅助,怕就怕”
“你不用说了!”武后这下子再也难忍心中怒火,若不是皇后的风度还牢牢占据着脑海,她几乎想要一个窝心脚踹死那太医。使劲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她便命阿萝带人下去开方子,等人一走,她就开始在原地踱起了步子。
母子之情固然是一桩,但更加重要的是,李弘这个太子还算听他的话,有他监国,可以减少一大半朝堂上的阻力。李治确实是身体不好,李弘确实也是身体不好,但两个人一起倒下的情形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而且,听那个太医的话,仿佛太子从今往后就不能操劳国事。
她自然“不介意”替丈夫和儿子打理国事,事实上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局面,但眼下却并非最好的时机。掐着手指头算算,她能够掌握的朝臣,只怕连十分之一都还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