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半天,她还是决定穿那件最朴实的白衣裳。
看她选来选去,居然选了一点花样装饰都没有的衣服,花精的脸垮了下来“我的小姐,我做了这么多衣服,你就挑那件家居服?”她沮丧的几乎雕谢“?我求求你好不好?那套绣小蓝花的也很不错啊!
同样也是白底的”
看看那件漂亮又长到脚踝的小礼服,极翠叹了口气“这件就够累赘了,那件就免了吧。”这么宽的袖子,抽剑多不方便。
她哭丧着脸帮极翠穿衣服,可怜见,都十五岁了,连女装都不会穿。
舒缓的水袖,系着柔软的绸带,裙长只到大腿一半。花精硬把她散在背上的长发梳起来,结了两个俏皮的髻。
极翠简直不认识镜里娇怯楚然的少女是自己。
“好怪。”
她评语让花精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哭什么?真是如果不是母亲这样欣喜的看着她,她早就把发髻拆了,穿她的猎人服去祭典。
“夫人说”花精还在啜泣“叫你好好玩,不用急着回来呜”
她给母亲一个粲然的微笑,却在花精的脑门敲了一下。
“夫人你看你看呜~公主又欺负我”花精忙着滚到夫人的怀里撒娇。
真受不了!当初应该让重华吃了她才对。
她红着脸走出歌殿,狐鬼看到她,像是中了定身法。向来冷淡自持的狐妖,居然红了脸。
“干嘛?看怪物啊?”她没好气。
“你很美。”他不大自然的转开头。
这反而让极翠尴尬起来“谢谢。”
“那个男人,你应该杀掉他。”少言的狐鬼,突然冒出这句话。
“恩利斯?”极翠挑挑眉“或许。但是救都救了”
“他会带来无穷的灾祸。说不定连这里的一切都毁了。”狐鬼美丽的眼睛望着她,异常严肃。
“那就让他毁吧。”她满脸不在乎。
狐鬼望着她,梦兆让他不安了好几天。他知道是预知梦,但是他却无法将梦境看清楚。一定自己也身在未来,并且有强大的干预扰乱他的预知。
唯一看得清楚的,是炽热的火焰,和拿着剑的那个王子。
“你要去哪里?我也去。”他和往日的寡言不同,上前一步。
“我只是去遐迩村的祭典。”有些讶异他不寻常的紧张“狐鬼,母亲需要你的保护?旯硖埃也环判摹?br>
“那只是眷族的耻辱。”他的目光一冷“答应我,如果你要远行,一定要让我跟随。我发誓效忠你到死,你也答应把尸身赏给我了。”
今天的狐鬼实在很不寻常。她也严肃的凝视着狐鬼。
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收服这个好几千年道行的狐妖。他全身漆黑,毛尖带着一点银白,像是全身蒙着雪。眼神锐利的可以支解人,在云梦大泽,他被当成神明一样膜拜,即使这个喜怒无常的“神”需要活人祭祀。
和他战斗非常艰苦。即使有翡翠眼的帮助,还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他却突然平静的收爪,翻转着咽喉,倒在极翠的膝上,要求跟她立下血誓。
唯一的条件是,极翠死后,尸体要赏给他。
狐鬼接受了她毫无创意的命名,幻化成清丽无双的少年,默默的替她守门。从不多言,只是默默的等她回来。
她不了解。但是妖魔虽然残酷无情,却非常纯真。他严守着血誓,对于所有想要加害她的入侵者,残忍的令人心惊。
王宫通往歌殿的小径长满杂草,两旁挂满了白骨和尸首,都是失败的刺客。有人类,当然也有妖魔。
极翠信任他。如果她还能信任谁,她也只信任狐鬼和花精,狸鬼也还算可以。
“虽然我没打算远行,”她温柔的一笑“我答应你。你还要拿走我的尸首不是?”
望着她的背影,狐鬼静静的在台阶上坐下来。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但是你的尸首,将是我最后的纪念。他微微笑,谁也别想跟我抢。
极翠踏入祭典所在,喧闹的祭典突然安静下来。即使她装束改变,那个无情诛杀韩流怪物的少女,却在村民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有惊惧,有恐怖,但是也有感激和崇敬。
“姐姐!”天真的小女孩大叫“是帮爸爸报仇的姐姐!”大约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满手的花本来是要献给登台的姑娘“姐姐!你来了?萱姐姐也要唱歌了,来是杀掉怪物的姐姐喔!”
极翠有点不自然,却只是微微笑。
沉默的会场突然热络了起来,胖胖的村长喘着气快跑过来“啊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他没有亲吻极翠的裙裾,却亲吻极翠足边的土地,这是亚里斯人参拜祭司的最崇高礼节,连国王都不能享有“这边请您的恩惠”
她尴尬极了“我没有封号,只是王女极翠?洗宄ぃ肫稹抑皇抢刺璧摹!?br>
村长狼狈的跳起来“听歌?是!今天正好是献歌给花神的大日子呢!极翠王女,这里请”他必恭必敬的将极翠迎到他的座位,不等他吩咐,感激的村民纷纷献上他们最精美的食物和瓜果,葡萄酒和果汁,宽大的桌子马上让食物淹没了,放不下的还堆到旁边好几桌,女孩子们纷纷来献花,她转眼像是埋没在花丛里般。
这些人她真正的笑了起来,村里的男孩子都脸红了,他们几乎无法把眼睛从艳光照人的极翠身上移开。好几个人站起来,临时报名了献歌。却不是要献给春神,是准备献给那位笑靥赛花,却能诛灭怪物的王女。
极翠却不曾发现那些炽热爱慕的眼光。她的生活太艰苦,只懂得敌意和非敌意。她知道所在的村人都没有敌意,这让她很愉快。她只顾着注视台上歌唱的人,仔细的记下来。偶尔问问身边的小女孩歌目,有时听到好听的歌,她冷冷的脸会勾起欣喜的笑。
见她如此喜悦,台上献歌的人更卖力,除了献给春神,也献给这位诛魔王女。
说起来不是歌韵怎样的动人,也不是歌词怎样的典雅。只是这些穷困朴直的人,唱出来的歌,有种东西让她心里起了共鸣。
像是母亲温暖的手,像是重华厚实的怀抱。像是哗笑着穿越山林的小溪,像是舒缓的从蓝天滑过的白云。
他们很弱,只脑瓶村里驻跸的魔法师和自卫队才能减轻怪物侵袭的伤亡,他们很穷,总是受着水源不足的苦楚。
但是他们唱歌。顽强而愉悦的唱歌。就跟自己一样。
等选出最好的歌者以后,那位胖姑娘涨得满脸通红,哭着接受了镀银的皇冠,极翠被她温厚的歌声感动,把发髻的珍珠拿下来,请村长送给她。
“王女!”村长兴奋极了“能不能请王女亲手送她?”他颤着手指着台上的胖姑娘“那是那是我妹子的小女请祝福她!请祝福她!”
我的手只会带来杀戮呢但是她的表情柔软下来,默默的站起来,僵硬的把珍珠放在她的手心“祝福你。”声音也是僵硬的。
欢呼声把她吓了一跳。她怔在台上,不知所措。看着这些欢欣鼓舞的人群,她震惊又有点高兴,却更想躲回家去。
“姐姐!唱歌!”无邪的小女孩笑着“站在台上唱首歌给我们听!”村民也跟着鼓噪,如雷的掌声让她僵了很久。
等她意识过来,已经开始唱“春之祭”了。
“霜雪管辖的国度,万物沉睡。
冬女王轻唱着死亡的歌,凝望着遥远南方的瑰丽裙摆。
且住!且住!春神哪,莫惊醒我的居民。
长长的生需要短短的死安眠,你莫惊扰这雪白冰铸。
且让我的居民安眠片刻。
惊醒的小溪冻结吧。
欲开的花苞凝霜吧。
你们的时刻尚未到来。”
她有点困扰的停下来,底下的歌词知道,但是她不会唱。为什么会选她只会半首的歌呢?她有点羞愧的想回家去。
突然,清亮的声音拔高,洪亮的像是南风的吹拂。
“驾着开满花卉的马车,春神嘹亮的笑声随着瑰丽裙摆飘动。
春神唱着复苏的曲调,一个微笑就融蚀了冰封。
且去!且去!冬姐妹哪~时刻已经来临。
长长的死需要短短的生复苏,你且殓了雪白丧服。
叫醒一切吧!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精灵、妖魔,人类以及神族。
无限的生由无限的死堆砌,不当继续熟睡到永恒。
结冻的小溪欢唱吧!
霜凝的花苞开放吧!
现在就是时刻,现在就是时刻!”
底下的村民欢呼“现在就是时刻,现在就是时刻!”
抱着竖琴的男子笑咪咪,风尘仆仆的外表却带着洋溢的生气,他向极翠颔首示意,她继续唱下去:“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精灵、妖魔,人类以及神族,通通醒来吧!
春神的手指温柔碰触,众生都醒来吧!
欢欣吧!拌唱吧!跳舞吧!
礼赞春神!那浑沌的春神!”
村民像是疯狂了一样,点燃了春之祭典。这片狂欢中,她注视着陌生的男子,没有敌意,却默默警戒。
村中的姑娘推挤着,一面嚷着“使君!使君!”一面爱慕的围着陌生男子,他也满脸笑意,一一跟姑娘们打招呼。“王女,”村长觉得大大的有光,赶忙帮她介绍“这是亚里斯最有名的吟唱诗人,使君先生。春之祭真是太成功了,王女和使君先生大驾光临春神一定很高兴,今春一定会有雨水的!”
使君抱着竖琴,很有礼貌的作揖“极翠王女,使君参见。”
极翠微微颔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或许是因为,他,什么也不像。
他有着人的气息和外形,却没有人的气质。他没有神族的高贵骄傲,也没有妖魔凶残鬼魅的感觉。若说是精灵他混杂了太多情绪,和冰清玉洁的精灵不相似。
“嗨,不要紧张,王女。”使君很轻松的坐到她身边“夜神好吗?
监禁这么多年,他的寿命也大大的折损了吧?”
他居然知道重华被监禁前的身分!极翠把手挪到剑上。
“我不是说,不要紧张吗?”风尘掩不住的俊逸脸庞轻笑着“我是和平主义者,没有武器,也没有敌意。更不是你的敌人。”
“敌人不会镂刻在额头让我知道。”极翠终于开口了。
“说得好。”使君拍拍手“凭这句话我就知道你会长命百岁。让我猜猜,你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拿下夜神的黄金桎梏吧?”
极翠眼神一转,变得锐利非常“你是谁?”
“我?我就是我呀!”他仍然轻松“只是活得久一些,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伸伸懒腰,取走极翠的酒杯就喝“你知道那个黄金桎梏怎么来的?”他拨拨琴弦“既然你请我喝酒,我就该善尽吟游诗人的义务告诉你,黄金桎梏的由来。”
“你知道慕水大陆的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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