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丽夜一咬下唇,冲著他这句话,硬是把下颚举得高高的。“怎么样?这样总成了吧?我有什么好害羞的?笑话!”
孰不知这正中罗骥的下怀,他没预告一声就以两指扣住她的小下巴,使坏地说:“哇,好红的脸颊喔!这是脑溢血的前兆吗?”
“死罗骥!你在说什么鬼话呀!”抡起两拳,咚咚咚地乱打。
“哈哈哈哈哈这样还差不多。粗鲁、蛮横又暴力的朱丽夜,才是我所认识的朱丽夜,刚刚那个莫名其妙装可爱的朱丽夜,我可不想和她打交道。”以双手护著自己的脸,以免被流弹误伤的罗骥,开心地说。
收回手,一翻白眼,丽夜不再追打他。“懒得理你。”
好不容易冲淡的尴尬,再度掩盖过来就糟了。罗骥坐到她身边,故意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以开朗的语气说:“经过下午的一阵大雨洗涤,觉得今夜的月亮特别漂亮呢!对不对,阿夜?”
丽夜瞥他一眼。“那是你的错觉。”
“不要这么说嘛!”
罗骥晓得以他们俩过去算不上“和谐”的关系,进展成今日的局面,无论是她或他,大概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他也并不急著作出结论,顺其自然就好。
“咦?你手上拿的是给我看一下这贝壳还真够丑的,亏你能找到这么难看的贝壳。”
丽夜将它从他手中再拿回来。“它丑归丑,以前装在这贝壳里头的螺肉却是人间美味,你晓得吗?所以不要小看这样一个贝壳,它也是有它的优点,即使现在已经被人遗弃在这里,被人遗忘,有一天会变成这沙滩上的一粒细沙,但是它有过的岁月是不会被人遗忘的。”
“所以?”
丽夜鼓起双颊,这笨蛋!还问什么所以?没听出来她正转弯抹角地告诉他,如果他想“吃干抹净”也不要留下痕迹吗?
“没什么,当我没说。”一扬手,她想把它丢回大海。
罗骥出手先把贝壳取走。“既然你如此爱护这贝壳,就把它留下好了。带回去。”
他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嘛!干脆往他手中一塞。“我有更好的提议送给你!你可以天天看着它,好好思考环保的问题。”
丢下这句话后,丽夜拍拍屁股,转身要走。
“喂,等一下,阿夜!”
她不很高兴地说:“还有事吗?”
罗骥脸上不再挂著勉强的笑意,他出奇严肃地望着她说:“我在你父亲面前说了大话,要跟你道歉。”
丽夜的困惑写在脸上。
“也许你父亲没回来的话,我根本忘记有‘煞车’这种东西。你父亲是对的,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这样对你我会比较好。”罗骥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容易“失控”的人,起码过去他没有这种经验,而这回他是深刻体会到了。
丽夜脸色渐转苍白。“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缠著你不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把这句话听进去,掉头往回跑。
我不会哭的该死!
丽夜眼前的景致模糊成一片,可是她强咬著牙根,不断地在心中念道:我不会哭的!我干么要难过呢?这样正,反正我从小最讨厌的就是罗骥了,无论他说什么诘,都不会伤害到我,绝不会!
。。
罗骥开车送朱家父女回台北的路上,车上的气氛始终凝重。他怀疑自己昨晚说的话,是不是让朱丽夜误会了,可是碍于车上有朱伯父在,他也苦无机会解释。沿途好几次,他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著后座沉默的她,可是每一次她都故意错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他暗自叹口气,这下子要跟她解开误会,恐怕很难了。
“到家喽!阿夜,下车。”朱父率先开门。
罗骥也跟著步出车外,他把握住还钥匙给她的机会,扣住她的手腕说:“过一阵子我会再跟你联络。”
“不必了,我知道你很忙。”丽夜努力想把手腕扯回来。
“听著!”他低吼,顾忌著朱伯父的眼神,因而小声地说:“我一定会跟你联络的,你等著。”
“再见,罗骥。”
可惜他的努力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她毅然决然地抽回手,走进家门,将他拒于门外。
罗骥想再追上前去,偏偏电话却响了。
“喂,小老弟,上班时间都到了,你还在哪里鬼混?”王胖隔著话筒喊著。“不管你在哪里,快点赶过来!”
无可奈何地,罗骥也只好放弃这回的解释机会,以工作为重了。
。。
心不在焉地按著几个键,一下子晃上萤幕的字眼,又让丽夜连忙将它消掉。可是过没五分钟,她发现自己又不小心地打出“罗骥”这两个字,因而恼怒地关掉电脑程式。可恶!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的大脑中了病毒,动不动就会想到“他?”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有优柔寡断的倾向,甚至不只一次地被交往的男友抱怨她太没神经,即使男友许久没联络,她也不会有半点感觉。该说是无牵无挂,还是天生就没本事患相思病?
但怎么这一周,她却老是动不动就想起那个可恨的家伙?
“胡说八道的大骗子!”呢喃著,丽夜翻开一份报纸,不知不觉又陷入发呆的状况。
“夜?阿夜!”
“哇!”抚著胸口,惊魂未定地瞪著眼前的人。“戚哥,拜托,不要突然叫这么大声,吓人啊?”
“大声?欸,天地良心,我叫了十几声都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耳聋了呢!你再继续这样发呆下去,总有一天脑浆会风化、干掉的喔”
“呸、呸、呸!这是什么恶心的形容词啊!”戚中珩丢了个小钱包在她桌上。“我看你闲得没事干,去帮我买‘那个’。”
丽夜嘟囔著。“不行,老爸对我下了禁足令,你忘记啦?这一个礼拜都不许我到屋外去。”
“呵呵,放心,有你戚大哥在,天塌下来由我顶。”一眨眼,他神秘兮兮地说:“只要趁社长午睡的时候,快去快回,不会有人发现的,拜托。”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买?”
“一个大男人,捧著一堆棒棒糖走在路上,会被人当成变态的!我可不想遭受白眼。”
“那就不要吃啊!”戚中珩可怜兮兮地求道:“没有棒棒糖,我的人生会是黑白的,求你喽!”
“唉,受不了!好吧,我去就是。可是万一被老爸发现,戚大哥要负责灭火,知道吗?”
“没问题!慢走。”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戚中珩体贴她,刻意替她制造一点透气的机会。丽夜带著小钱包,推开那扇大门时,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管是谁被闷在屋子里头一周后,能重新接触到外头的世界,都会忍不住想大吸一口空气吧!
“嗨,阿夜,好久不见。”
“张妈妈好。”
与老邻居点头招呼后,她越过巷子口,到隔壁巷子尾的一间老杂货店,指著琳琅满目的老式糖果罐说:“老板,给我五十根麦芽棒棒糖,有梅子干的那种。”
“噢,好,你等等。”
从罐子里掏出一把棒棒糖,老板正在计算的同时,丽夜也悠哉地逛著其他怀旧的童玩。小男生玩的纸牌、小女生玩的橡皮筋,小时候这里对自己来说,就像是座宝藏窟啊!这个不是她伸手想拿起一盒用来抽奖的“戳戳乐”另一只手却抢先了她半步。
“长这么大了,还想玩这个啊?”
罗骥!
“老板,这个一盒多少?”他扬声问道。
“算你便宜点,两百!”
掏出纸钞,他当场买下后,又拉著目瞪口呆的丽夜走出店外说:“先说好,我戳一半、你戳一半,中大奖的人要请客。”
“你、你见鬼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不敢相信有人能厚脸皮到这种程度,一周来连通电话也没打,突兀地出现后,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装熟!
“我不是‘冒’出来,而是一直在那儿等你。你晓不晓得,朱伯父的防线真是滴水不漏,今天要不是我拜托戚先生,恐怕还见不到你呢!”罗骥叹道。
“你说我爸怎么了?”
罗骥勾起一边唇角。“凡是我打的电话,一律是‘她不在’。我上门拜访,也吃闭门羹。我猜那封寄给你的信,你一定也没收到吧?”
“信?电话?你来过我家?”他说的话对她来说像是一连串的惊叹号。
“我就知道你完全被蒙在鼓里头,总之,好不容易躲过你父亲的防线,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瞧他说的这么辛苦,丽夜可没忘记那天他所说的话。“你干么要见我?莫非又是要问我案情?”
罗骥挑挑眉。“我就晓得你误会了,而且根本不相信我说我一定会和你联络的话。”
一颗喜悦的小石子在心湖上荡起涟漪,丽夜嘟起嘴。“什么误会?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说要我们暂时别再见面的,难道你要否认?”
“傻瓜。”他捏住她的鼻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舆适应。一下子狂飙得大快,根本来不及牦清彼此的情感,就医头栽进去,到最后一定会后悔的。”
“你后悔了?”
“你呢?这一周没见到我,是不是有点想我?”他坏心地把问题丢回去给她。
丽夜装傻。“是啊,我好想念你的伙伴王胖喔!他还好吧?是不是越吃越胖啦?”
“他好得很。你别想逃避我的问题,快点回答,你有没有一丁点儿想我?”
扭过身,她背对著他说:“天气好好喔!”
“阿夜!”
嘿熙,我偏要急死你!
“我忽然好想吃xx的香草霜淇淋、xx夜市的超级大鸡排、xx夜市的芒果冰。”
罗骥绕到她面前说:“你肯回答我的话,我就全部都买给你吃。”
“真的?”
“我保证。”
“耶!那现在就带我去,等我吃完,我再告诉你!”迫不及待地拉著他的手,丽夜央求著。“走嘛!快点走,不然被老爸捉到,我一定会再被关起来的。”
罗骥无计可施,幸好今天排休,他有的是时间,要不恐怕应付不了这个天下第一号“饿鬼茱丽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