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笋炒肉丝”大小李对视一眼,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好意思。呃,我实在不怎么擅长做家事,林嫂又辞职了,一时找不到人手”余建明尴尬的解释。
避理近百名员工的饭店业务,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十足精练能干。但对付这些琐碎的家务,实在她不是那个料。
李柔宽了解似的点头。拍拍她老爸说:“老爸,你上。”
“不好吧这是人家家里”李金发为难地看看余建明,有些忐忑。
“李先生会呃,会做家事?”余建明惊讶地睁大眼。余维波余维涛兄弟也同样惊讶。
李金发名字是土了一点,但他长得一派斯文秀气,讲话又细声细气,没有太多男子气概呃,也不是太娘娘腔就是倒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气质,看起来像动脑坐办公桌型的,和锅铲油烟连不上。
“放心吧!我老爸什么都不行,就是这点最厉害。以前我家的家事及煮饭工作都是他做的。是不是啊?老爸。”
“欸”李金发迟疑的点头,瞥了余建明一眼。男人家煮饭洗衣,她会怎么想?
“那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李先生。”余建明如获救星,忘形的抓住李金发的手。
李金发被握着,手足无措起来。
余维涛不屑的哼一声。“男人煮饭洗衣有什么好炫耀的,丢死人了!”心里头十分鄙夷。
“小涛!不许胡说!”余建明马上斥责。
“我来帮忙好了。”倒是余维波,好奇得很。“你呢?”转向李柔宽。
李柔宽忙不迭摇手,挨到余维涛身边,说:“我跟小美人儿一起等着吃就好了。”
“谁跟你一起!”余维涛嫌恶的推开她。他宁愿吃那些发黑变焦的可怕竹笋炒肉丝,也不要吃这姓李的疯子煮的饭菜。
“别这么凶嘛!小美人儿。”李柔宽又挨过去。
余维涛气得踢她一脚,硬是把她踢开。
余建明看了不禁诧笑。也难怪儿子会生气金发教导女儿的方式实在有问题柔宽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大,却没有一点女孩家的模样,倒像个小滑头,讲话流里流气,又没大没小。不仅是她,就连李金发自己也是没大没小。这对父女她暗暗摇头,实在是太“特殊”了一点。
“柔宽,你那样叫小涛,他当然会生气。”
“啊!阿姨。叫我小李就好了。那我要叫他什么,他才不会生气?”
“叫他名字就可以了。”
“我才不准她叫我名字!”余维涛吼叫起来。
“叫小涛是吗?”李柔宽歪歪头。“不好,这叫法太娘娘腔了。叫维涛又太生疏。就叫阿涛吧!就这么决定!这个好。阿涛!”她抬头痞子笑的冲着余维涛猛喊。
“住嘴!不准你这样叫我。”
“那么,你要我叫你小美人儿吗?”
“你”余维涛被逼到悬崖,进退不得,只能恨恨地死瞪李柔宽。
李柔宽嘻皮笑脸的,与余维涛大眼对小眼,相对“互瞪”了起码两分钟。“瞪”得余维涛终于暴跳起来。
“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舍不得不看嘛。”
眼看儿子几乎气得要扑上去,余建明不得下叹口气说:“柔宽,你不要再逗他了。”
“我没有啊,阿姨。我是很认真的。我第一眼看见阿涛就煞上他了。啊,阿波也是不错啦,不过,阿涛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被了!这个神经病!余维涛冲过去扭住她,冲力太大,两人双双跌倒在沙发上。
“小涛!”余建明赶紧上前拉开儿子。
她知道小儿子一开始就不喜欢、甚至讨厌李家父女。她请他们上门吃饭,他还气得脸发青,现在李柔宽这么一添油,更麻烦了。
说真的,她也真“佩服”这对父女。她从来没遇过像他们这样的人说他们不正经,他们自己可是一本正经。神经粗,嗯,又有点厚脸皮。很新奇,但,呃,也挺让人摇头好笑就是。
虽然如此,她对他们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不然就不会请他们来吃饭了。人大概是有磁场的分别吧,而李家父女就是对了她的磁场。
只能这样解释。要不然,她再想要一个女儿,也不会喜欢上李柔宽这样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滑头。
变魔术一样,不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李金发便整治出热腾腾的五菜一汤。菜肴颜丽鲜美不说,更重要的,道道“尸骨齐全”
余建明和余维波吃得满脸幸福,啧啧有声:余维涛虽然一脸不甘不愿,但碗里的每一粒米饭也是清得一干二净。大小李父女自己更不用说,可以说用“扫”的,用“风卷残云”四个字来形容也不夸张,没形象既没吃相。
“真是不好意思,李先生,请你们过来吃饭,倒让你忙了一场。”余建明有些尴尬金发一个大男人手艺这么好,倒显得她笨手笨脚的。
“甭客气啦,阿姨。”李柔宽大嘴边嚼着一块猪肉边口齿不清说:“我老爸也只有这点长处而已。还有,你别叫他什么李先生了,怪好笑的。叫他发仔就好了,或者叫他阿发也行。我妈都是这样叫他的。”
“你妈妈?”引起余建明的好奇。她一直没看到这个“母亲”出现。
“小李,”李金发插嘴说:“你嘴巴都是东西,少说两句。”
“没关系啦,老爸。这个大家都知道了嘛。”
“说嘛,叔叔的事我也很好奇。”余维波凑兴,已经哥俩好称叔叔了。
“哥,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余维涛不高兴,就是看这对神经病案女不顺眼。
余建明赶紧说:“别一直说话,菜快凉了,赶紧吃吧。”怕李金发尴尬。
“没关系啦,我老妈跑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李柔宽不当一回事。
李金发闷哼一声,跟女儿一般见识,说:“我的事你倒拿来宣传。你呢?你到小学二年级还尿床,是谁帮你收拾来着?”
余维波捣嘴笑起来。这两个宝贝父咳咳!真是,害他不小心呛到。
余建明瞪他一眼,转开话题,说:“李先生,据我了解,里面那栋房子一直空着,并没有人居住。你们准备搬过来吗?”
“是啊。我一个朋友买了那房子,他在跑船,就把房子借给我住。”
哼!跑船的。余维涛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那类低三下四的老粗。
“对啊,”李柔宽补充。“幸好我老爸有那样凯的朋友,不然我们就惨了。我可不要搬去跟那个老巫婆一起住!”
“老巫婆?”若不是那一脸流气的神态、痞子般的说话口气,李柔宽实在算是个清秀的小女孩。余建明心里替她可惜。倘若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就是我老妈啦。”李柔宽挥挥筷子。
“你妈不是跑了?跑了怎么又回来带你走?”余维波好玩问。
“怎么不成?我没看到你老爸,他大概也跑了吧?他就不会想回来带你们走吗?”
这话一出口,余家母子陷入死人似的沉默。余维涛胀紫了脸,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似。
李金发嗅出不对劲,说:“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
余建明勉强扯扯嘴角,说:“没关系,小孩子是无心的。我先生已经过世五年了,孩子们跟父亲感情很好,所以反应难免激动了一些。”
原来如此。他还奇怪怎么一提到他们父亲,两个小男孩就患了歇斯底里似。
他还不知道的是,余建明先生过世后,留下不小的饭店事业。除了北部的喜来登本店,南部“喜来登”规模也不小。余建明接掌先生的事业,专精能干,能力一流,但家务事却是一团糟。尤其自从在余家服务多年的林嫂辞职回老家后,近半年来,余家简直陷入群雄无首的“战国时代”新管家来了又去,就是没人能待得长,不是待遇不好,而是两个少爷尤其小的那个太不好应付,胃难应付,个性难应付,脾气也难应付。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余建明那低垂眼的模样,看在他眼里,竟有着一种女性的哀美。
“老爸,你干嘛?看什么看呆了?”李柔宽用筷子戳他一下,全无尊敬父长的意识。
实在,李金发既没父亲的威严,也没丈夫的威严,不然老婆也不会“跑”了。
李金发虽然长得一派挺斯文白净秀气,但个性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仅神经大条,粗心没规炬,而且随便,脑袋瓜也不灵光。虽然不会让人误会是女人或弱不禁风相,可也不表示他就很有男子气概。
他是一碰书头就会发痛,和老陈在高工混了三年也没能混毕业,倒是女人缘好得很陈后来跑船去了,而他十八岁不到便奉“小李之命”结婚了。因为他的烂个性,性格务实正经的老婆受不了,没几年就跟他“离缘”婆心软把小李留给他,不然以他随便的个性是有没有小李都随便。
没学历又没专长,他一直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家里有一半的大半靠老婆养,他就留在家里做家事杂务婆走后,他带着小李“逐水草而居”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个正当职业,又没力气做杂工,靠着以前在高工打混时学的一点烂技术,帮人修修这个那个。总之,人家家里要修什么他就帮忙修什么,电灯啊、水管啊,甚至帮忙清理打扫,喂狗“遛猫”可以说是“十项全包”而且随传随到。
不过,能力有限,赚得的钱就跟他的个性一样,随便了。父女俩游牧民族似,老婆看不过去,要带走小李,跟惯了老李的小李受不了老妈的一本正经,自然不肯依。这节骨眼还好老陈义气,把自己都没看过才刚买的房子借给他们一大一小居住;反正他跑远洋船,不过个三年五载是不会回来。
没想到房子会长得这副德性,还有这“奇遇”
“老爸!”李柔宽又用筷子使劲戳他一下。
实在,有其父必有其女的随便不正经,她小的也吊儿郎当没规炬,而且脸皮厚外加不知矜持。他们父女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神经粗厚脸皮唔,这样说,有点冤枉老李,老李是相对上比较腼腆的。不过,总之的总之,正常父女绝不会像他们这样便是。
李金发被女儿筷子一叉,跳起来说:“你干什么!小李!”
“我召魂啊!”李柔宽摆摇着筷子。
“你们两个神经病正常一点可不可以!”余维涛再忍不下去,粗声吼起来。
他实在受够了这两个白痴!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涛,不可以对李叔叔和柔宽这么没礼貌。”余建明沉下脸教导儿子。
余维涛嗤一声,脸色一派的倔强不从。
“没关系的。”李金发赶忙摇手表示不介意。
“是啊,阿姨。”李柔宽附和。“你这样骂阿涛,我肉会痛。”
人家是“心”痛,但她想“心”也是肉做的,所以她是“肉”痛。这样痛法比较实在。
余维涛脸色大变,乌青难看金发赶紧用手肘推推女儿柔宽皱眉说:“你干嘛用手肘一直撞我,老爸?阿姨骂阿涛,我舍不得,有什么不对吗?”
“李柔宽!”余维涛终于暴跳起来。“你再胡说八道你这个丑八怪!”双手紧握拳,青筋暴突,恨不得揍她一拳泄愤。
“啊?你生气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真不知她是神经真的那么粗,还是脸皮实在厚得可以当鞋垫。余维波瞅着她闷声笑,余建明心里则暗暗叹息摇头。
倒是李金发,跟小李一样纳闷。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搞不懂余维涛的脾气为什么那么大。
“你白痴啊!”余维涛冲着李柔宽的鼻子大声咆哮,愤恨的转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