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澄空表情扭曲一下,也感到那刀伤的痛。她吸吸气,低声说:“你想办法集中针对一个人,我们寻个空隙,有机会就赶紧跑。”
“跑?”要嘛就打个对方落花流水,要他江海深逃跑?“你要我逃跑?”相当不以为然。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拘泥这个!
“不是你逃跑,是我,可是你必须跟着保护我,对吧?”
江海深凝神深深看她一眼,想了五秒钟,终于重重点头。
“好吧,听你的。”放下他重要的男性尊严。
要是他一个人,打死了他也不可能逃的。但有何澄空在。他最重要的事是保护她,只要能保护她,要他怎么做都无所谓。
他狂叫一声,朝离他最近的那家伙猛烈地揍了几拳,打翻他下巴。
“快跑!”拉住何澄空,朝那空隙快步跑冲出去。
荆泽元和他手下喽啰都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骄傲的江海深会出此下策,竟然孬种地逃跑,楞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谁想得到江海深会像只落水狗一样被人追打逃跑的。
荆泽元不禁得意放声笑出来。“江海深,你也有今天,像只落水狗一样被我追着打!”
即使多了何澄空这负担,江海深还是跑得很快。但再快,也快不到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发动机车逃远,他干脆冲进那地下舞厅里,抢过麦克风,大喊说:“失火了!”
一堆人顿时乱起来。争先恐后往外冲,荆泽元的手下追上来时,正好被那堆争先恐后的人倒淹过去。
“快来!”江海深抱起何澄空坐上后座,跟着飞快跨上去,极快发动引擎。
引擎声闷吼起来。
“抓紧我!”他用力一踩,机车像箭一样飞射出去。
夜太黑,已经辨不清方向。江海深也不管任何方向,往前一直飞驰,直到错弯进一条泥径,才煞停住机车,往草地上一躺。
“过来。”他伸手向何澄空。
何澄空拉住他伸向她的手,也往草地一躺,就在他身边。
“那些人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她侧听大地一会。
“放心。那些家伙没那种能耐。”
“刚刚谢谢你。”为了她,他做出“逃跑”这举动。这比杀了他还不堪,他却吞下这屈辱。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他屈手围住她,让她靠着他。心里很平静,并没有屈辱感。
喜欢一个人也不过就是这样,事事将对方放在眼里,时时将对方放在心底。远胜于那无谓的自尊。
“就是那些人绑走你的?”
“也不是。是我自己去那里的,那些人等在那里。”
“你怎么会去那里?谁设计你的?”
“我可以不说吗?”
“你想保护谁?”江海深不以为然。但他抚摩下她头发,说:“算了,你不说也无所谓,我大概猜得出是谁。就连那些人,我心里也有谱。”
“你打算怎么做?报复吗?”
“这个仇当然要报。”以眼还眼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过,不急在一时。我想是不可能有证据的,那些人一定会死赖到底。他们应该庆幸,庆幸你没事,否则我一个也饶不了,就是姓荆的也一样!”口气有点恶狠,对方是谁,早猜到七分。
何澄空默不说话,不想火上添油。不是她心肠好,而且其实也不能说没事,她的手掌已经麻痹到没感觉了。不过,江海深自有他的主意,他怎么做,她就怎么算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执起她的手。“还会痛吗?”
她摇头。“痛麻了。倒是你的伤,要赶紧回去处理。”
“不急。”他覆了她的手,将她拥到身边。“我们再待一会。”难得这宁心的感觉。与天与地与他喜欢的人心情赤裸相对。“不要离开我,澄空。”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霍然翻起身。“这是什么意思?”
她跟着坐起来。“也许是你离开我,我承诺了也没有用。”
“我绝对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她微微一笑。“何必想那么多,看着眼前这一刻不是很好?”
不是她不够意乱情迷,但将来的事总难作数。
“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要求不,是命令。“我要你发誓,永远会在我身边。”
“那你呢?”
他凝看她,双膝跪着,举起了誓言的手。“我江海深对天发誓,永远不离开何澄空,海角天涯都跟随着她。”
他慢慢放下手,换何澄空举起手,重复那誓言。
“我,何澄空,对天发誓,永远不离开江海深,海角天涯都跟随着他。”
江海深眼神变蒙变柔,只看进她一个,看得专注又痴迷,意专而情长。
千古男女,对天起誓,因为誓言是需要天的。天涯海角,抬头望见天,就望见他们许下的那誓言。
也因为誓言需要天,千古男女,总喜欢对天寻找他们镂下的那刻痕。
何澄空悄悄搂住他,眼与眼相视、手与手相系。他们对望地那么专注,自己都不知觉成了午夜星空下一帧美丽的剪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