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徐徐的微风,熟门熟路地走在回廊上。
她亲自下厨熬制了银耳莲子汤,打算端去向秦启川请安,而跟在她身后、手拿托盘的是贴身小婢香荷,主仆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花厅而去。
廊外阳光送暖,湖边杨柳轻摆、岸花汀草,到处是一片百花盛开的景象,不觉令人心情大好。
想起这一个多月来,一切就如她所预料的,秦少麒忙于生意,常常就近睡在商行里,可说是聚少离多。
想到这里,她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片怡人的春色,若此刻秦少麒能在身旁陪伴,那该有多好啊!
“少夫人,你怎么啦?”身后的香荷也停了脚步,有点儿疑惑。
“啊!没什么,这景色太美了,让我禁不住想停下来看看!”何语梅心口不一的说,她怎么好意思向旁人说起自己正悲春伤秋的想着丈夫呢?“走吧!”她赶紧移动脚步,不想坏了这清新早晨的气氛。
罢嫁入秦府时,何语梅身处陌生的环境,丈夫又甚少在身边,因此相当不安,幸而公公人相当开通亲切,不会拿大产人家繁琐的家规加诸她身上,而秦少麒也体贴的派了善解人意的香荷陪伴她,这才让她在秦府渐渐如鱼得水;但是对于自身的孤单,她学会假装不以为意的自欺欺人。
何语梅生性单纯、热情,对于公公的通情达理,她报以晨昏定省、嘘寒问暖,陪伴着老人家下棋、品茗、谈天说地,排遣了彼此不少无聊的时间。
而对于下人她也是体恤不已,从不随意怒斥打骂,亲切的态度让秦府上上下下都喜爱着这位外貌、品德兼俱的少夫人。
何语梅一路经过大厅后,便走进了这间装饰相当雅致的花厅。
厅里有茶几、有棋盘,还有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四周更有着一些珍奇古玩,所以除非身体不适或外出访友,否则秦启川便会逗留在此,或招待好友,或把玩古董,日子可说是清心安稳极了。
而她一走进门,便看见秦启川全神贯注的看着书桌上的字画,嘴里还念念有辞呢!
“爹。”何语梅轻声地打了声招呼,免得吓到了沉迷在字画里的老人家。
“喔,你来了!”秦启川抬头,笑意连连。
对于这个媳妇,他是满意得只想竖起大拇指道声“好”!不仅女德好,样貌也好,若脑旗点生几个胖娃娃那就更加好了。
“香荷,快将银耳莲子汤端给老爷,凉了就不好了。”何语梅笑意盈盈地说。
香荷忙不迭地将汤端到秦启川面前,伺候他品尝。
“爹,味道如何?还可以吗?”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她还是怕会不合奏启川的口味。
“老爷,这可是少夫人特别亲手熬煮的呢!”香荷机灵地加上一句,希望秦启川知道何语梅的用心。
“好,好,清香甘甜,味道好极了!”秦启川真是觉得心满意足啊“这阵子,少麒常不在家,你辛苦了!一切还习惯吧?”他话锋一转,亲切地慰问着何语梅。刚新婚,小两口便时常见不着面,也没听她说过一句怨言,真是难为她了。
何语梅心中一暖,笑容可掬地回道:“爹,这是我分内的事,况且你又这么疼爱我,视我为自己女儿一般,怎么会辛苦呢?”
“好,好,这会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问过了刘管家商行里的事,他说商行已大致上了轨道,今后麒儿可以不用那么忙碌了,我会叫他多陪陪你的。”
何语梅闻言,心里甜滋滋的,这是否意味着往后的日子不会再那么寂寞了?
“就因为这个家有你照料着,少麒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全心放在生意上,也才能这么快将秦记恢复过来,你的功劳可不小哟!”秦启川赞赏地看着何语梅,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腼腆地笑着。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说什么功劳呢?”
鲍媳俩就这么说笑着,气氛正融洽时,刘管家走了进来,被这温馨的画面感染了,老脸上满是笑意。他打心眼里地高兴,自从贤慧又和气的少夫人进门后,这个家可说是到处充满了笑声。他朝秦启川拱了拱手“老爷,程公子说他专程来探望您了。”
秦启川喜形于色,连忙说道:“快请,快请!”
何语梅原想回避,但是被秦启川阻止了。
“语梅啊,你别走,这程公子可说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也可以说是你们夫妻俩的大媒人,现在,乘这机会,你可得好好谢谢他呢!”
何语梅闻言,止住了离开的脚步,心中也想见见这位秦少麒生意往来的客户兼好友。
秦少麒曾大略说过他会恢复记忆还是程天宇帮的忙,她很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更好奇他是如何让自己的相公想起一切的?
正当她想得有些出神时,一位风度翩翩、俊逸挺拔的公子大步迈了进来。
秦启川起身相迎,两人和颜悦色地客气了一番,看来公公相当喜欢这位程天宇。
立于一旁的何语梅观察着这位程公子,他脸上刚毅的线条透露出一股成熟世故,让人觉得他在这现实多变的世道理,已经练就了洞悉人性的智慧;眼下的他笑脸迎人,但眉宇之间的英气可说是不怒而威!平心而论,他有着和秦少麒不相上下的风采,但是何语梅私心还是觉得自己的丈夫略胜一筹。
程天宇一进门就感到一双慧黠而陌生的眼眸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自己,当他和秦启川寒喧完后,就自然地里向那道温柔的眼神“这位是”
秦启川不禁暗笑自己有些老糊涂了,连忙介绍道:“来,语梅,见过程天宇程公子。”
何语梅盈盈一福,柔声地说道:“何语梅拜见程公子。”
程天宇拱手作揖“原来是嫂子,真是失敬、失敬。”
她轻轻地颔首说声“不敢”然后便吩咐香荷去准备一壶好茶、几道茶点,好招待贵客。她原本想亲自去打点,但是她又想留下来,期盼能从程天宇那儿多了解一些有关秦少麒的事,所以她只有交代给香荷了。
“秦伯父,您气色不错,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程天宇边说边看着何语梅,想仔细的瞧瞧是怎样的一位女子,会让秦少麒如此神魂颠倒?
只见她明眸皓齿、笑眼盈盈,那梨涡浮现时,让人联想起甜美的蜜糖,而一身淡绿衣裳衬得她肤白赛雪,窈窕娇小的身形亦显得清纯可人。
程天宇不禁为之惊艳,得此娇妻,难怪好友这阵子满面春风,生意也愈做愈大了。
“哪儿的话,托你的福,让我了了一桩心愿,得以安享天伦啊!”秦启川每每提起此事,总要再一次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秦伯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往后别再提起,否则我可是会不好意思上门的!”程天宇诚挚地说,秦少麒将他当作兄弟一般,他自然是两助插刀、在所不辞了。
何语梅之前就对程天宇有着感谢之心,如今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又多了几分好感。就在此时,香荷端了食盘进来,她也帮忙张罗着。
程天宇见她丝毫没有骄奢之气,对待奏启川又是亲切有礼,而秦启川打从他进门后,对这媳妇的满意之情始终溢于言表。
他由衷的出声赞美“秦伯父,真要恭喜您啊!大嫂秀外慧中,而少麒兄的事业又蒸蒸日上,让我好生羡慕!”
秦启川得意极了,何语梅则是一脸的谦逊“程公子才华出众,竞得佳人应该不难,只怕是缘分未到n巴!”
“是啊!所以我只有在这儿干瞪眼的份儿了!”程天宇一说完,众人都笑了。
“只怕是你眼界太高,一般庸脂俗粉难称你的心,才会落得孤家寡人一个。少麒这会儿都成了亲,你也应该打算打算了。”秦启川用着慈祥的口吻说着,他已经将程天宇当作是自己儿子一般,所以也不免唠叨几句。
“秦伯父教训的是!”于是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可说是宾主尽欢,而渐渐熟悉程天宇的个性后,何语梅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
她禁不住好奇心,向着程天宇问道:“程公子,你是用什么法子让我家相公这么快便恢复了记忆?”
这一问,让秦启川和程天宇面面相觑,他们心知肚明秦少麒是因为“柳诗盈”三个字的刺激才清醒的,可是这教程天宇如何说明?厅堂里的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连一直站立一旁的香荷都知道“柳诗盈”这三个字打从少爷退婚后,就成为秦府的禁忌,根本没人敢随便提起。
何语梅看见众人包括香荷的脸色都有些怪异,马上对这诡谲的沉默心生疑惑,她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空气似乎在瞬间凝结了一般!
程天宇首先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呃我只是多跟他说一些往事,而他到了自己的家后,熟悉的环境让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记起了全部的事情,如此而已。”他有些心虚却强作镇定地看着何语梅的反应。
“是啊,少麒他原本就伤得不重,这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所以一触景生情,便什么都想起来了。”秦启川也在一旁大声地附和着。
“是这样啊”强压下心中的疑问,何语梅故作轻松地说道。
她知道事情绝不是像程天宇所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大家不会有那么奇怪的表情,但是她又不好追根究柢,破坏原先和乐的气氛,所以只得装着没事一般。
大家看她不再追问,也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这更加深了她心中的疑窦。
但是程天宇并不确定何语梅是否真的已经被他的说辞给说服了,心想清官难断家务事!为避免横生枝节,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他很快的就找了个借口离去了,只留给何语梅满腹的疑云。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询问无人的状况下,还沉浸在新嫁娘喜悦里的她很快便将这些疑问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