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肯恩懒洋洋地倚在杂货店的门边,在等着专心算帐的潘依玲发现他的存在,毕竟他也需要点时间想想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
潘依玲似乎是安黎莎回到天使镇后唯一肯接触的人,如果他真想知道什么,问问依玲应该能得到正确的答案。问题是他究竟想问些什么?他总不能冲进店里抓住依玲劈头就问:安黎莎和那个姓葛的有什么关系吧?
“肯恩?”依玲的声音传来,显然她终于自帐簿中抬起头来了。“天哪!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开口喊我呢?瞧我被这些帐册搞得昏头转向的,一点也没注意到你来了。进来啊!桑大老板,什么时候你变得要人请才肯进门了?”依玲笑说,合起帐册走向他。
桑肯恩像是临时想到借口般,看了自己手上的烟一眼,浅笑道:“我想抽完这根烟再进去,女人都不喜欢这种味道不是吗?”
“我一直坚信烟抽多了并不好。”
桑肯恩笑一笑,扔了烟走进店里,在陈列架旁逛过来、逛过去。
依玲一见他仿若心事重重,便开口打破了沉默:“需要些什么吗?我可以替你拿。”
“呃娜娜要我带一些面粉和青豆回去。”
依玲的音调突然拉高了起来:“没说错吧?娜娜敢要你买东西回去?她是不是想换工作了?”
为着这个突兀的谎言,桑肯恩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红晕。
“我真的那么蛮不讲理吗?”
“也不是啦!只是除了烟草,我从没见你买过任何的日常用品,不是娜娜来,就是霍奇来,今天是有点奇怪啊!大老板。”
桑肯恩清清喉咙,故意环视四周来分散自己的不安。
“我当然不是刻意来买东西,只是顺道。”
“那么你是要先说出来意,还是先拿面粉和青豆?”依玲调侃他。
桑肯恩静了静,开口直接就问:“安黎莎和葛海瑞有什么牵扯?”
依玲先是讶异,继而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恰好看见她走进葛海瑞的屋里。”
“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
“哦,我明白了,黎莎是去向他取回她父亲的遗物,你也知道葛海瑞坚持全权处理安马丁的丧事。”依玲答。
“她去道谢?”桑肯恩问。
“也不尽然。”
“你何不说干脆点?”桑肯恩知道这一定还有文章。
“因为我不知道你究竟要问什么,上回我对你提起安黎莎的事情时,你似乎不太关心。”依玲假藉四处整理陈列架上的东西,伦偷瞄了他一眼。
桑肯恩深吸了一口气,并祈祷自己有更多的耐性。
“她究竟为什么去找葛海瑞,而且还在他屋里待了那么久?”他一字一句地问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很好,反应不错;依玲偷偷笑着,回过头时却是一脸正经。
“你知道她在屋里待了多久?难道你”“回答我,依玲。”
潘依玲想了想,耸耸肩。
“告诉你应该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是多话的人。这么说吧!黎莎和葛海瑞有点事要讨论,需要多点时间。”
“他们有什么事好讨论?我以为安小姐并不想见天使镇上的任何人。”肯恩冲口?*党隽艘晌剩一爸谢勾潘崴岬奈兜馈?br>
“胡说,她喜欢见我,我们是好朋友。”依玲故意放慢声调:“至于黎莎和葛海瑞讨论的事似乎是婚事。”
“婚事?”桑肯恩的声音带着浓厚的诧异:“谁跟谁?”
“当然是黎莎和姓葛的,你以为黎莎有空讨论别人的婚事啊?”依玲说着,两只手还在陈列架上东摸西摸。
“她和葛海瑞要结婚?为什么?那姓葛的几乎老得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也许安马丁不这么认为。”依玲终于决定不再捉弄桑肯恩,她回到柜台前与他详谈,因为她一直认为桑肯恩是解救黎莎的最佳人选。“葛海瑞宣称安马丁临终前对他交代了身后事,包括他的安葬事宜以及黎莎的终身大事,那个恶心的家伙竟声称安马丁已将黎莎交付给他,黎莎必须在回到天使镇后马上嫁给他。”
“那个白痴真相信他的话?”桑肯恩怒吼。“你不该指称黎莎是是个白痴,她当然希望她父亲不曾对葛海瑞留下这样的遗言。”
“那是谎言,稍有脑袋的人都该知道葛海瑞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该死,我早就说过安马丁的葬礼不该由他负责,那个浑蛋从未做过不求回报的善事。”
“当时安马丁就住在他的地方,让姓葛的处理他的后事似乎也很自然,没有人会想到他另有目的,毕竟大家认为黎莎很可能不会再回天使镇了。”依玲说。
桑肯恩冷笑着,整个脑袋都在思忖葛海瑞的计谋。
“他是拿钱来赌博,反正钞票他多的是,拿一些来换个妻子对他而言非常划算,尤其是这么年轻的漂亮女孩。”
“你也承认黎莎非常吸引人?”依玲倾身、睨着眼问。
桑肯恩闻言蹙眉,他不喜欢别人多问他的心事。
“这并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
“问问也无妨嘛!”依玲摀子邙笑。
“安黎莎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别告诉我她真傻得打算任姓葛的为所欲为。”桑肯恩没有回答依玲有关安黎莎是否迷人的问话,把话题又拉回了主题。
“很明显葛海瑞是希望黎莎基于感激的心态答应嫁给他,万一黎莎坚持不肯,他会以花费在安马丁葬礼上的那笔钱逼她就范。”依玲非常不齿。
“那个小白痴应该也看清楚了葛海瑞的阴谋,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依玲颇有兴致地看看他:“其实你很关心她,对不对?”
桑肯恩又怪异地扬起眉,他的心防筑得很牢固。
“我相信你再次脱离了重点。”
“噢,我们正谈到黎莎的反应,其实她一点也没打算听任葛海瑞的安排。”依玲注意到自己因说了过多的话而感觉有些口渴,于是起身问桑肯恩:“想喝点什么?算我请客。”
“啤酒,不过我请客,请连同你喝的也记在我的帐上。”桑肯恩回答。事实上他不在乎喝不喝东西,他只想尽快把事情弄清楚。
不一会儿,依玲便拿着两杯啤酒回来,笑着对他说:“既然是你请客,我也想试试啤酒这种奢侈的享受,看看它到底是凭哪一点能成为男人的最爱。”
“我不以为潘刚会喜欢你碰这东西。”桑肯恩提醒她。
依玲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吃过饭就出去忙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而关于黎莎,我们还有很多要谈的呢!”
她也许不知道啤酒是一种会使人喝醉的东西。
桑肯恩也不再阻挠她,反正该操心的是潘刚不是他。
已经是秋末了,啤酒喝起来并不像夏天那般过瘾。桑肯恩灌了一大口,并在依玲打算学他时,又开口阻止了。
“慢点,你最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这种东西虽然是男人的最爱,但女人可不一定能接受。”
依玲接受他的建议轻啜了一口,随即苦着脸吐吐舌头。
“实在不怎么可口。好了,让我们继续谈黎莎的事吧!你该知道我有多不赞同她对未来的计画”依玲一五一十地将黎莎的决定告诉了桑肯恩。
“种菜?你指的是像个男人一样拿着锄头挖土、播种、除草、施肥?就她一个人?”桑肯恩的问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他的怒声却让依玲紧紧皱起眉头。
“你不用这么生气,肯恩,我当然也劝过她,但她坚持要自食其力,不依靠别人。”
“自食其力也要看条件。冬天就要到了,等雪一来,种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就算气候适宜,她一个娇弱的女子也做不来那么粗重的工作,我想捱不了三天就累死她了。真是该死,她就没有一点基本的常识吗?”桑肯恩又是一番咆哮,一直到看见依玲盯着他的表情后,才不自主地拿起啤酒往嘴里灌。
“你何不帮帮她呢?”半晌后,依玲开口:“她绝对会拒绝,但你能想出法子对不对?这么善良勇敢的一个女孩子不该承受这些磨难,以她纤弱的身子一定撑不下去的。”
“你应该把你对她的微弱信心老实告诉她。”
“我有啊!但她实在非常固执。”
“我不以为她会欢迎我的干涉,我和她我们几乎说不上认识,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总闹得不欢而散。”桑肯恩不情愿地说出了他和安黎莎的关系。
“你们碰过面?”依玲睁大了眼睛。
桑肯恩点头,但没有指出他们的碰面事实上是他刻意的安排而非巧合。
“原来黎莎见过你,我还以为她回到天使镇后唯一能坦然面对的人只有我呢!”依玲笑着,因察觉自己已稍有醉意而将剩下的半杯啤酒推开了些。
“你是。”桑肯恩扯动嘴角。
“啊什么?”
“我虽见过她几次,但很明显地,安黎莎小姐并不认为我和你一样是她期盼想见的人,我想你才是她唯一信任的朋友。”
“哦?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桑肯恩回答得涸葡定,但心里却一阵抽痛。
依玲叹气。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事情已经经过这么多年,应该没有人会当面、直接地向她问起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才对,她真的不需要逃避。”
“这倒也未必。”桑肯恩说:“当年的事是个谜,而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好奇的,所以虽然事不关己,应该仍有不少人急欲了解真相。不过如果安小姐正如你所形容的那般坚强固执,我不懂她怎么会选择一辈子躲在谜团之后。”
“这我也不懂,毕竟安马丁已经死了,即使她说出当年的错事,也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何况她还可以拒绝回答有关的问题。”
“显然她骨子里仍是有一些懦弱的血液存在。”桑肯恩嘲讽道。
依讪却马上为安黎莎讲话。
“你不该这么说她!事实上我不曾见过任何女人像黎莎这么坚强勇敢,想想她在过去的五年里所可能遭遇的,而她竟连说句苦都没有。”
这回换桑肯恩沉默了。
依玲看看他,接着说:“我看得出你关心她,那并不奇怪!毕竟她是个迷人的好女孩,而你是个健康的大男人,她吸引你,也可能被你吸引,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你从不在乎别人如何说你,只要你认为该做的就一定会想法子做到,这是我把黎莎的事告诉你的动机,并不是女人家该死的多嘴毛病,你懂的,是不是?”
寂静了片刻,桑肯恩才又露出他一惯迷人的懒散笑容。
“我还以为你已经开始觉得头昏了呢!看来半杯啤酒根本无损于你的思考能力,我是否该提醒潘刚他有个挺厉害的老婆?”
“用不着!”依玲的笑容和微红的脸颊使她看起来年轻了五岁!“他本来就很清楚这一点。”
安黎莎正站在桌前裁着向依玲买来的橙色绸布。这块布大美了,橙黄的布料上还掺着金丝,它的价值绝对远远超过依玲所向她收取的。
黎莎很惭愧自己无法拒绝依玲的好意,她是如此需要这块美丽的布来开始她的未来,依玲明显地也知道这点,所以她才会倾力帮助她。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衣服缝制成最美的成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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