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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边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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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多人拍了几张很珍贵的合影。对着远处的雪峰和脚下的阿勒泰山城,我尽力回忆、比对着几十年来的变化。阿勒泰山城的集镇规模较之过去扩大了好几倍,当时也就只有阿勒泰地区百货公司和军分区招待所是四五层高的楼房,其余的高层建筑甚为稀少,现在一眼望去七八层的楼房比比皆是。过去沿克兰河两岸上、下窝子五六公里一段河套,那些零星的建筑当然都连成了一片,绿化好了,城区规划也整齐的多了,连北面的雪峰也变得分外妖娆可爱了许多。夕阳西下,望着远处的雪山,近处的银河,脚下的绿城,真有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意,下山的时候一路感叹着物是人非,青春远逝。伤感的情绪无意间感染了整个爬山的队伍

    晚餐是在老安的私人酒店里进行。不知不觉间,大陈、二陈、老秦、老阮、陆续聚齐,连同从富蕴一起来的几位,大约一桌又是十七八人之多。老朱用他的相机为我们又拍了很多团圆照,大陈以老大的资格主持饭局,老李和老彭、老陈坐在我的左边,老黄、老孙、老张排在我的右边,其余的阿勒泰战友不分处级和科级一律按照年龄大小排好座次,我望着大家热切而诚恳的目光,面对着大盆大盆的手抓牛羊肉和整箱的白酒,知道这场饭局又要不醉不散了。

    在阿勒泰的那一晚聚餐,我只记得那些战友们依次与我对盏把酒,一边回忆着那些有趣的往事,一边我感叹着青春年华的远逝。及至于最后好几个人当场醉倒,我自然又是不省人事,被战友们背回宾馆的。庆幸当年在部队里面所享有的知名度,也庆幸和这些相识的、不相识的战友们之间有着朴素而纯洁的友谊。第二天起来也顾不得醉酒后的晕眩,大家挤上老黄、老李、老朱的三辆车子,按照我的意思,去克兰河边的桦林公园看一看。

    阿勒泰市区的桦林公园,其实是克兰河边生长的白桦林组成的一处山水园林天然景观。因为林子里的花草不是人工栽植的,树木随意而生,高矮、粗细错落不一,看起来远比横竖成线的人工造型更多了一些生机和雅趣。园林里只有几条人工铺筑的小径和休息亭,进的白桦林中,听鸟语蜂鸣,沐浴者初夏的习习清风,就如行走在原始森林一般。十多个战友们自发地三两人一组,漫步穿行于林间小道,观景、叙旧,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因为我当年在骑兵一连担任文书的时候,老朱是连部的通讯员,我们不仅是老乡、战友,也是十分知己的朋友和兄弟。那时候老朱虽然年长我两岁,由于出身贫寒,家在穷乡僻壤,造就了他内敛、腼腆的性格。谦逊之外带点自卑,憨厚之余有些矜持。所以性格刚强、自信的我反而将他视为小弟弟一般呵护着,由于他习惯了对我的言听计从,有时候我们更象师徒。平日里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他的家庭情况我了如指掌,因为每封家信都是我俩一起拆阅,是我代笔回复的,他总说自己写出来的家信词不达意。我也常常因为他对我的依赖而感到自豪。于是,拉着他一起学骑自行车、练习打乒乓、早晨一起长跑、晚上一起共用我的一套函授教材,自修大学汉语文学课程,及至于后来他接手我的文书工作后,写字的笔体都与我的字风格如出一辙,成了连队里的趣谈,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这样的情感,我永远难以忘记在退伍后分手时他抽泣的难以自制。及至到94年他探家相聚时,还是嚎啕大哭而散。正是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懦弱,但实则坚韧、顽强的“小弟”经过退伍后不懈的勤奋努力,他除了中文专科自考毕业后,又自修了党政管理本科毕业,依靠他的执着和努力,从阿山林业局临时聘用的文秘人员做起,一路进取,直到走上正处级领导岗位。我的天赋和文化基础原本在他之上,他待我至今恭敬如初,但我这次见面,望着眼前这个温良的“小弟”内心升腾起无限的感慨,不仅仅是爱惜,我心底的敬仰只是不愿用言语来表达而已。

    简单地用过早餐,我们驱车来到了骑兵一连老营地。经过老朱的秘书(兼司机)与军分区熟识的值班军官交涉,我们一行老兵才被哨兵放进了院子。记忆中的老连队早已面目全非,现在是阿勒泰军分区的教导队所在地。原来的俄式平房住宅没有了,轮训队的老房子拆掉后,大大扩展了原有的操场面积,新的训练器械布满操场周围。五层高的新营房明窗净几,早已远离了当年充斥马粪味儿的骑兵标识。只有保留在院子后面的老马厩,还能证明这里曾经住扎过共和国的最后一支骑兵连队。站在空荡荡的老马厩前,我的心口一阵阵发哽,当年骑乘训练时老班长的呵斥,班副的责备,以及留在臂膀上掉马摔伤的几多疤痕,都成了亲切而珍贵的记忆。我们一行老兵很庄严地站成两排,拍了合影照后,默默无语地伫立了好几分钟,用列队注目礼的方式和老军营作再次告别

    在晕晕乎乎的酒场持久战中,不知不觉十多天就这样过去了。转眼间我的公休假也快满了,临别富蕴前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思,——去额尔齐斯河边看看我当年背唐诗、练拳脚的草坪。这天早晨,我是按照口内的起床时间六点就醒来的,而这时虽然天已大亮,但距战友们的起床时间,应该还差两个多小时。小弟陪我去街市喝了几碗奶茶,这是我在富蕴每天的早课。早餐后小弟去了他的工地,我一个人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去额尔齐斯河边漫步追寻青年时的脚印。我在骑兵营担任书记的那几年,因为机关里的时间比较宽松、自由,我延续着在老一连的习惯,早上锻炼、晚间自学大学中文课程。每天黎明就起床,夹着一本千家诗选,从营房前门出发,绕富蕴县城区长跑一圈,在额尔齐斯河边一个寂静的草坪上,练几套拳脚过后,一边散步,一边诵读唐宋诗词,待到从营区后门归来时,晨练的汗水也干了,顺便还能熟记一首古典诗词。这样几年过后,我不仅偷练得一手拳脚功夫,而且还能背诵上千首唐宋诗词,尽管现在把大部分都还给了书本,但对一些经典名句还是记忆犹新。额尔齐斯河边过去的卵石滩已经被新修的河沿走廊替代,原来的草坪靠河沿的部分被观景的楼栏所占,楼栏里边的部分被牧民围起了铁丝网,种上了苜蓿。我徘徊在那段河岸上,失落之情久久难以排遣。看看到了八点,就给老晏发短信,要他起床来河边给我照相。老晏风风火火赶到河边的时候,老来的车子也停在了大桥上,说是今天轮他安排我的消费,项目是桦林野炊,也算为我饯行。

    这天的聚会是老来提早就酝酿好的,一只整羊早已定好了,老彭负责采购、筹集烤羊肉串和吃抓肉的一应餐具、佐料、工具。老王和老黄则是用自己的车子分批接人。因为是野炊,就不怕人多,有几位带了家属的,刚好由女眷们负责穿肉片、烧篝火、煮抓肉,腾出几个懒人陪我娱乐。当天新增了从阿勒泰过来的二王,从清河县过来的二来,从哈拉通客铜矿下来的老郑夫妇,加上几位随队服务后勤的家属,人数是十多天来最多的一次。大家按照老彭的分工,各自忙碌着起灶、摆摊,老晏和二王则陪我去河滩拣戈壁玉。其实大王早在一周前,已经专程送我去280公里外的红泥滩拣了几十公斤的戈壁玉、玛瑙石,我知道是老晏与二王想单独与我多呆一阵儿,叙叙旧而已。我们一边挑拣彩色的小石子(戈壁玉),一边寻景点拍照。待我们三人一圈转回来,老孙早把茶水烧好了,老彭和老郑配合着烤出的羊肉串,也已香气四溢了。于是,大家围坐在带来的毡片和报纸上,打开了啤酒和白酒,啤酒是用瓶子喝,白酒就用一次性杯子代替酒杯,就着烤羊肉串,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豪气,那情趣,那场景是星级酒店根本没法比拟的。打闹嘻笑声穿过白桦林中细碎的阳光,和着阵阵鸟语、清风,真是神仙般的逍遥、洒脱。由于接着还有手抓羊肉,以及羊肉汤下面条,大家也不急于吃饱,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取乐。有人提议,用小赌的方法凑兴:赢家吃羊肉串、输家罚酒。于是老冯自饮满杯白酒开始行令,每人发三张扑克牌,然后比大小论输赢

    也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情意绵绵的战友饯行聚会上,我很郑重地应承了老战友们的热情相邀:“将来退休了过来住吧,我们一起等死做伴儿”也许别人不会理解我的承诺,大家都是朝大都市集聚,而我偏要放逐到这偏僻的边陲小镇为了什么?只有我心里明白,额尔齐斯河镇——是一片远离尘嚣的净土,是一处可以用友情取暖的心灵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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