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还会其他外国语文,可以一并写下。我二十分钟以后回来。”
他走后,诗若一看纸上的考题,登时傻了眼。列举至少五个国内外著名船运公司名称及主要业务对象。她哪里知道?她连船都没有坐过,只在大学时和同学去新店划过船。
“nov、rc、sc、wtc、pd。”她读着指定译解缩写,沮丧地喃喃“什么跟什么啊!”她也不懂什么是bl、obl,及其他特定名词缩写。
好,这一下是真的完了。
第三名考官八成猜到她根本就答不出来,他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怎么样?写得顺利吗?”他问的口气像很关心。
“我不会。”诗若老实回答,把空白试卷交给他。
他瞥试卷一眼。“你一题都没有写嘛。”
“我不懂这些缩写指的是什么。”诗若自觉好愚蠢,她难为情得要命。
他同情地点点头。“你坐一下。”
还叫她坐一下?他不是应该告诉她“很抱歉,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这样的话吗?
诗若怔怔坐着,这次她等了很久,终于有个像高中生的女孩进来了。
“小姐,请跟我来好吗?”
她走出会议室,办公室内每双眼睛都盯着她,虽然感觉到冷漠的不友善,诗若还是对他们还以微笑。她一笑,他们都低下头去假装没看见她。
这里的人真奇怪,诗若想。
“我叫丁诗若,你叫什么名字,小妹妹?”
女孩仿佛吓了一跳,害羞地微微一笑。“我叫金铃。”
“你也在这上班?”
“我是工读生,在读夜间部。”
“你来这里应征的时候也过了五关吗?”诗若佩服地看着她。
“过五关?”金铃迷惑地摇头。“没有啊。可能你应征的职位比较高吧。”
诗若甚至不知道自己应征的是什么职位呢。不过反正不要紧了,她交了白卷,他们不可能录用她的。可是
“你带我去哪里啊,金铃?”
“到了。”金铃敲敲关着的办公室门。“你自己进去吧。”她转身很快走掉了。
“请进。”里面的人说。
声音好熟。诗若推开门。
“章副理!”她惊讶地喊。
“请坐,丁小姐。”章人杰朝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挥挥手。
她纳闷地坐下。“我交了白卷,还要继续过关啊?”
他笑起来。“你听说啦?嗯,既是规定了要过五关,自然要过完才算数啊。单项成绩不能完全评定一个人是否合格,你说是吗?”
“呃大概是吧。”
他看着面前公文夹里前面几位考官的评语,然后抬头看着她,才对她说话。他始终带着友善、亲切的微笑。“如何?过前面几关有何感想?”
“感想?”诗若呆呆想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是bl和obl?”
“不知道。”
“bl就是提单,obl指可以在任何指定口岸卸货的提单。”
“nov呢?”
“印错了,是nv才对。船名,nameofvessel。”
“提单是做什么用的?”
章人杰笑。“以后慢慢学,其实很简单,都是些船运常用术语,你很快就会懂了。
“哦,天啊,我恐怕学会了也记不住,太”她停顿一下。“以后?”
“是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电梯到了楼下,诗若还坠在一片晕糊中。她无法相信她真的被录取了。
“本来你应该还要面见副总和总经理。副总到美国出差了,下个月才会回来。总经理,也就是老板,正好有事出去了。”章副理告诉她。“不过没关系,等你来上班再见老板好了。”
换言之,老板还是有可能对她不满意。也就是说,她不是十拿九稳的得到了这份工作。
慢着,什么工作啊?她还是不知道她应征的是什么职位。诗若回想她见过的几位主管,他们其实都不错啦,可是她不觉得她喜欢在他们任何一个手下。
章人杰比较好。他不会令她感到在接受审判,可是他是哪个部门的副理呢?她忘了问他。
哎,管他呢。下礼拜一来上班再说。她对船运一窍不通,说不定他们会叫她去做打杂,从基层学起。诗若对自己扮个鬼脸。那也不错,打杂说不定比去研究那一大堆术语和缩写名词容易些,比较不会制造混乱。
“你是个制造麻烦的高手。”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她教英文的补习班老板──项云英常常这么说她。
这些人,不,是章人杰,敢录用她,勇气真不小。也许不到三天他就会后悔,然后叫她回家了。她吐吐舌头。
走到大楼外面,诗若停在车道上。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她愉快地深吸一口气。台北的夏天真会热死人,她回来两年多了还很难适应。下下雨驱去了些暑气,空气不那么燥闷,她又刚得到一份新工作,人生真美妙。
她步下车道,来到马路边的人行红砖道,正要招手叫计程车,忽然想起来。
“我的车。”她喃喃,摇头笑自己的胡涂,她转身往回走。
车子其实是项云英的。诗若看看表,老天,她没想到面试花了这么多时间,她得赶紧把车开回去,云英四点以前还要去接她女儿呢。
诗若接着又记起停车时的碰撞,希望没有撞坏云英的车才好。
她急急走回大楼前,可是左看右看都没看见那个停车小弟。她回到大楼一楼大厅,走向安全警卫柜台。
“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见门口那个代客停车的小弟?”
保全人员迷惑地看着她。“什么代客停车的小弟?这里没有代客停车啊。”
诗若呆怔住了。“没有代客停车?”
这位保全警卫很年轻,看来只有二十多岁,而且很热心。“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小姐?这里是办公大楼,上面全都是办公室,哪来的代客停车啊?你把你的车子交给谁了?”他和她一起走出去查看。
“车子?哦,不,我只是把钥匙交给他,一个一个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是谁,怎么把车钥匙交给他了呢?”
“我我当时很急,他又刚好站在门口,就站在我车子旁边嘛,就在这。”她指给他看。不过当然,稍早她停车的地方没有丝毫可循的痕迹“我还不小心撞了前面一部车一下呢。”
保全人员摇摇头。“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呃,我不知道,我没看清楚。”她呻吟一声。“哦,我真是没用。这下怎么办呢?”
“只有报警了。你跟我进来,我帮你打个电话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诗若在謷卫室等得快哭了。好不容易警察来了,他问的问题和保全人员问的差不多,诗若将她一模一样、没头没脑的答覆重复一遍。
她实在不能怪警察先生一副她说的是外国话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的车牌几号?”警察先生捺着性子又问。
诗若想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嗯?小姐,车牌号码?”
“我不知道。”这几个字她说了那么多遍,都不好意思再说了,所以她答得非常小声。
警察先生就算没听见,看她羞愧得要钻到椅子底下的表情也猜到了。“小姐,你的行照呢?”
“在唔,车上。”
“那么驾照请给我看看。”
“也在唔”“车上。”警察代她说完,叹一口气,合上记事夹。“小姐,你行照和驾照都不在,其他事你一概一问三不知,这件失窃案恐怕我爱莫能助了。”
“可是我说了那部喜美是红色的啊!”“小姐,红色喜美满街都是。”警察要走了。“你想起来车牌号码的时候,再到分局来一趟好了。”
诗若简直欲哭无泪,保全人员显然为了无法为她解决这个麻烦而深感焦虑,不时地用手去抓帽檐。
“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计程车,还是帮你打电话,请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家?”
他的口气像她是个迷了路的小孩似的。不过车子丢了比迷路更糟糕,虽然她的确经常迷失方向。何况车子不是她的。
“云英!”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可以借一下你的电话吗,保全先生?”
“当然可以。”
她的手指竟然抖得那么厉害,保全人员热心地代她拨了号,将话筒放进她手里。
“诗若,别告诉我你在警察局,要我去领你回来。”云英不等她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诗若呻吟。“更糟,云英,你会杀了我的。”
云英屏息了一阵。“你出车祸了?”
“我是撞了一个人的车啦,然后后来你的车就不见了。”
“等等,你撞了车,撞完车子就不见了?”
“也没那么快啦,过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不见的。”
“这一个半小时你在哪?”
“过五关啊。啊,他们那些人都好奇怪哦,不过很有意思,其中有一个长得”
“等一下!”云英大叫,接着长叹“告诉我你现在哪,诗若,我马上过来。”
“我在应征的大楼謷卫室啊。这位保全人员好好哦,好热心又好客气,”他红着脸对她笑笑。诗若甜甜回他一笑,继续说:“他一直盯着我,怕我也会不见了呢。”
保全人员的脸这下成了酱红色,咳了两声,赶忙把头转开。
“诗若!”云英吼起来。
“你放心,我在这等你,绝对不会再去别的地方。”
“我连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诗若吓得把话筒拿开好远。云英的吼声震得她耳膜都弹起来了。她明明告诉她了嘛。不是吗?
英明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和干嘛费这么大的功夫。毕竟是她撞了他的车,不是吗?
他在车上找到驾照和行照,但两份证件上的姓名却不相同。看来她是开了别人的车。
他开走喜美本来是想给驾照上写著“丁诗若”的女人一点小教训,让她急一急,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如此莽撞。
话说回来,要不是有她的车及时出现,下那么大的雨,要叫计程车还真不容易,那么他和客户的约会就泡汤了。
冲着这一点,英明顺利谈完生意后,把喜美开去了修车厂,不过前面保险杆撞凹了一大块,得要三天后才能取车。
于是他想,何不把驾照和行照亲自送到她家?两份证件持有人不同,地址倒是一样,都在信义路二段“侨福大厦”六楼b。
于是,他此刻便站在六楼b门口,等人来开门。他会先为开走喜美向她道歉,然后声明他的修车费不会要她赔偿,如此一来,她没得气可生,还要反过来向他道歉谢罪。
唔,谢罪可以免了,她若邀他吃饭倒可以考虑。今晚他和另一名客户有约。
“改天吧。”他会说。
这么一来又多了个和她见面的机会。
和她见面干嘛这么重要?
怎么这么久还没人来开门?该不会还没有回来吧?也许正为车子不见了急得跳脚。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这时门开了。只开了一条缝,门内也没人。
“你找谁?”一个怯怯的童稚声音问。
英明循声低下头,原来是个小女孩。他蹲下身子。
“小妹妹,你,唔,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把驾照伸进门缝。
她看了上面的照片一眼。“嫩识啊,是妈咪。”
英明的心一下子沉到脚底。
好啦,她有个女儿,说不定理所当然也有个丈夫。又如何?他又没有要追求她。
“哦,是你妈咪。是你妈咪吗?”
小孩会不会看错了?他把驾照再伸进去一点。
“是啊。”小女孩一个劲地,令他非常失望地,猛点头。“妈咪没有肥来啊!”原来她真的不在。嗯,也好,他便死了心罢。
“小妹妹,这些交给你,等你妈咪回来,记得拿给她哦。”
“哦。”
他把驾照、行照和修车单一起递给小女孩。
“嗯,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项小诗。马麻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的。”
英明笑了,情不自禁的摸摸项小诗柔细的头发。项小诗。丁诗若。那么是她的女儿没错了。
他感到沮丧,只因为他感到沮丧。
“我不是陌生人,项小诗。我是你妈咪的朋友。唔,算是朋友。”他又揉一下小女孩的头。丁诗若的头发是否也这般如丝的光滑柔软?这念头令他的胃打结。“我要走了,项小诗。东西要放好,别忘了交给妈咪哟。”
他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像放不下心的爹地?
真见鬼了,他是娄英明。众好汉兄弟都知道,娄英明是不结婚的。
她那么年轻就结婚干嘛?还生了个女儿,模样跟她一样迷人。哦,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