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记,她腼腆一笑,先行离开了。原以为这次他应该会赴约了,没想到人约黄昏后,上街找友人的他在被她和好友邵铭心遇上便避如蛇蝎的离去,稍晚又再次对她食言。
天色越来越暗,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来,她既心痛也伤心,为什么他每次都骗她?
“火字诀吗?”她突地想起那个“你很烦”的话。
好!她就化悲愤为力量,烧了朗飞最心爱的灯笼,哀悼她对他的爱情已逝!
“失火了!快来人啊,涵碧楼失火了!”
午夜时分,朗园内响起仆佣丫环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不过,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听闻失火而从被窝里跳起,连衣衫都来不及披上的朗飞早已提了两大桶水飞奔进入失火的珍藏室,那里面摆放的全是大小材质不同的灯笼。
火虽灭了,但在看到自己最珍贵的一对以大树干雕刻镂空、玲珑剔透如纸般薄,约半个人高的木雕灯笼已烧毁一个后,他的神情大显阴霾,黑眸闪动着危险的汹涌暗潮。
“是谁?!”他咬牙怒吼。仆佣们一人一手提着水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急奔而来的朗大钧、朗宗山及利汝静汝个个衣衫不整,神情仓皇。
乍见朗飞最珍爱的木雕灯笼烧掉一个,纷纷冷气直抽!
当初他为了完成这对九条龙风戏云的木雕灯笼,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三个月才完成,而后,将其呈送给当今圣上当庆寿贺礼。
而皇上察觉朗飞的割爱之情,于是在上面亲笔提名赐其为“冠云九龙风”后,再转赠给朗飞,说此对灯笼日后可是朗家的传家宝了,要朗飞好好珍藏,可这会儿其中之一竟已烧坏?
利静汝走到儿子身边,雍容华贵的脸上有着不舍“没关系的,朗飞,还有一个,这大概是气候干燥”
“在十二月?”他马上给自己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又爱说话的母亲吐槽。
“天有不测风云嘛,谁规定十二月不能来个天干物燥?再说,这里的家丁丫环都是老仆佣了,谁不知道这两个木雕灯笼是你的命,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放火烧啊”“静汝,别说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朗宗山对妻子的白目行为连忙使眼色。
“我不说不成啊,瞧他一脸好像是这些仆佣们放的火,这是不对的”
朗飞咬咬牙“娘,我没说是他们放的火,我只想问有谁看到什么。”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三更半夜的,谁会有闲情逸致跑到咱们家来放火?”
“好啦,静汝。”朗大钧也受不了媳妇的多嘴,开口制止。
但还是止不了利静汝的话“这火会莫名的烧起来,也许就是老天爷觉得你将太多的心思摆在灯笼上面,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爹!”朗飞再也受不了的发出求救。
连忙拍拍妻子的手“孩子的娘,拜托,别再‘鲁’下去了,好不好?”
利静汝还是继续叨念个没完没了,她有话若没说,今晚她是甭想睡了。
朗宗山在父亲及儿子告饶的目光下,将念念有辞的妻子先带回房间去。
朗大钧接着示意所有的仆佣们都下去后,才看向神情气愤的孙子问:“要报官吗?”
朗飞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怒视着那只被烧毁的灯笼,他的眼角余光突地瞄到掺杂在灰烬中的一个东西。
他低下身子,拨开那覆盖在上面的灰烬,拿起烧了大半只剩一小截约拇指大小的火摺片子。
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眸光。
朗大钧也蹲下身子,这一看直觉此事可非同小可“真是有人纵火!这一定要报官。”
朗飞黑眸半眯“不,爷爷,我想我知道放火的是谁。”他站起身来,阴冷的眸光飘到与顾家共用的墙堵。
其实他从六七年前就开始防范这件事的发生。只是没想到,有人真的有这个胆子让它发生。
朗大钧也站起身来,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脸色大骇“飞儿,你不会以为是”
“就是顾以茗,肯定是她,只有她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进出朗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以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早熟又聪明,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是不是我明早去问她就知道了!”
若非顾及礼数,他真想马上就冲去顾家,找顾以茗问个一清二楚!
朗大钧看着孙儿那张气得煞白的怒颜,明白劝不了他,只能叮咛他要问清楚,别误会了人家,便先回房去。
朗飞思绪百转,想着要如何惩治顾以茗,要她再也不敢将主意打到他其他的宝贝灯笼上,而为了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竟让他彻夜未睡。
一直到天泛鱼肚白,有了好主意后,他立即起身梳洗更衣,草草的用完早膳,来到隔壁的“御茶行。”
御茶行是个贩卖高级茗茶的地方,不管是红茶、绿茶、茉莉花茶、云南红茶、乌龙茶、荔枝红茶等等,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最珍贵的当属苏州太湖一带的碧螺春,那种罕有的清香,曾有个“吓煞人香”的茶名,由康熙皇赐名改为“碧螺春。”
由于时间仍早,御茶行尚未开门,但已有仆佣在前门扫地。
“朗少爷早。”
“我找你家小姐。”他面无表情的道。
“呃,好的,请朗少爷等一等。”该名仆佣愣了一下,连忙将扫帚放到店前的廊柱旁,匆匆走了进去。
其实御茶行的店面后就连接着顾家的豪华府第,因为来买茶的都是官要名商之辈;所以老当家顾俊华都会先邀请客人进府品茗聊天。
不过,对朗飞这各住在隔壁的贵客而言,向来都是自家小姐往他那儿跑,今天倒是难得见他来找小姐!
所以那名仆佣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忘了请他先入内喝杯茶。
一会儿后,看来昨儿夜里也没睡好的顾以茗披着件兔毛披风走了出来,或许是昨夜当了纵火的宵小,这会儿看到朗飞上门,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
“朗飞。”她嗫嚅的打着招呼。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双明眸下明显可见的黑眼圈“昨晚当了纵火犯,一夜没睡?”
闻言,她的心脏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说话!”他一脸冷峻。
她润润唇瓣,这会儿若认罪不是白痴吗?“我怎么可能去当纵火犯?”
“说谎是要下地狱的。”
她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呃”“坦白从宽。”朗飞对女人说话从不转弯抹角。
坦白?又不是找死!再说,她的好友们都常常戏称她是个早熟又聪明的姑娘,但一碰到朗飞或有关朗飞的事时,她的聪明立即减半,成了呆到不能呆的大笨蛋,而这时候她哪能当呆子?
她咬着下唇,谨慎的措词“我不知道要坦白什么?不过,你一大早找我问有关纵火的事,是昨儿个你家失火了?但怎么我们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
装蒜?他半眯着黑眸,压抑着胸口那把燃烧的怒火“那把火才起就被我给扑灭了,而仆佣们也只喊了两声,所以你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很失望对不?”
“失望?”她干笑两声“我心肠哪有那么坏。”
“那这是什么?”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折叠好的帕子,将它打开,里面包的就是他从火场里捡的,未烧全的火摺子。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胃起了一阵痉挛,家中的用品都有标示上“御茶行”三字,那是精明的老奶奶为了防止家中佣人偷拿东西回家使用而印上的,难不成那只火摺子也有御茶行三个宇?!
“说话!”他冷睨着她。
“说、说什么?这是那个纵火犯留下来的?”她很庆幸自己的脑筋还在运转。
他一挑浓眉“你不认识?”
“我该认识吗?”她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凑近它,再勇敢的将它拿起来上下看了看,哈哈,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她放心的笑道:“这样的火摺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外面随便买也买得到。”
他冷冷的凝困视着表现超乎他预料的小美人。
没错,他也知道这样一小张火摺子在外面相当普遍,但他以为她会心虚、愧疚进而承认,看来他是小看她了!
“好,你要装傻否认也罢,但最好别让我逮到证据,一旦证明是你放的火,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做出这样的蠢事!”他冷冷的扔下话,转身就走。
就这样吗!她气不过的出声喊他“那你昨天难道没有忘了什么事吗!”
他回过头反问:“关于你的?”
她开心的点点头。
他冷笑一声“没有。”
什么嘛!他真的忘了,但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失约了,不是吗?
她长叹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转进朗园大门,她抿抿唇又扁扁子邬,喃喃道:“那个你很烦骗人嘛,哪有什么越烧越旺?朗飞对我还不是冷冰冰的?”
“小姑娘,破坏要彻底啊!”一个熟悉含笑的嗓音忽地响起,她错愕的转过身,吓了一跳,怎么无声无息的有个老车夫驾着马车停在她身后呢?“你是”
“哈哈哈我扮马车夫扮得很像?”
有点眼熟,她仔细的打量头戴黑色软帽,一身深蓝色长袍的马车夫,然后,她眼中瞬间一亮,笑道:“你很烦。”
他咳了一声“是蔺亨凡。”
“随便啦,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敷衍他了,当然,他度量大,不在意啦“我是为你而来的。”
她愣了愣“我?”
他点点头“你成事只有一半,火自然烧不旺,切记切记!”
她不解的看着他笑眯眯的驾车离去。怪人一个,为了跟她说这话还打扮成马车夫?
成事只有一半?什么意思?
嗯,她得找个时间再到酒碧楼去瞄瞄。
但此时正当风声鹤唳之时,她暂时得乖一点。
两三天后,她选在青天白日之下再去找朗飞,看到他心爱的木雕灯笼居然还有一个完好无缺呢!
炳,她明白你很烦的意思了!
那只好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再来放一次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