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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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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喜场面他见多了,锁子最愿意看人家新娘打轿子上下来,揭开帘子探出头时的场景,哪回都让锁子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像被双小手生生给挠了一回。每次吹喜,锁子都受回强烈的刺激。

    锁子想:啥时俺自己也能娶上媳妇呢?

    俺娶媳妇的时候,能办上这么阔卓热闹的喜事吗?

    他又想:这户人家娶的媳妇是啥样呢?竟这排场!这福气!吹了!打了!晚上必是进洞房了,入洞房呢,必定是要做那事了。

    锁子想:其实结婚这档子事也没啥复杂的,就是可以让一个男人放足了胆子和用足了力气在女人的身子里进进出罢了

    想着,想着,锁子的下边就火烧火燎的难受,就会有火棍样的东西顶起老高。

    锁子狠歹歹地骂声“操!”伸手从后腰摸出唢呐,用袖头狠狠地蹭。

    他的结论只能有一个:人家要比自己强上百倍呢!

    锁子心里腾出莫名的沮丧。

    “来啦!来啦!”有人喊。

    人群“轰”地一声向村口涌去。

    锁子也直了身子随鼓匠们迎过去。

    那边的人马敲敲打打过来了,最前边是十个武大精壮的后生,衣着光鲜,护着一个彩棚,彩棚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和精巧的凤凰鸟,四周还有又细又亮的流苏,真叫个好看。

    独特的是,那棚子下面不是轿,而是一个遮了彩绣的小小的棚子,棚里的东西被密密地遮着,这就显得与众不同了。两个棚子被人同时揭开,里面是两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便被人放在了前院南房的正面桌上。而后,马上有人过来用一条红线绾在了一起。桌子后面的墙上有两面红旗,还有贴着红纸的礼仪单子,上边的墨字个个黑的发绿,让人眼发花。

    有人点响了炮仗。“当”地一声,震的树上一帮麻雀扑棱棱四处惊飞。

    院子里的人便又涌动了一回,像潮水。

    人们挤碴碴地涌到前边。争看那两个牌位被人捧了在那拜天地拜爹娘。

    “看看!你看看人家!啊!走了,走了!还能说上媳妇!”

    “可不是,到了那边也是成双成对儿呢!”

    这村里人都晓得,这是乡长黄富在给前两年死去的儿子黄小宝办阴婚呢!

    今年小宝恰好到了十八岁的法定结婚年龄

    锁子的故事讲完了,胡老汉“吧嗒!吧嗒”的狠劲儿抽旱烟袋。

    我说后来呢?

    “哎!啥后来呀?”

    胡老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锁子就是那回受了刺激,疯了!哎!像锁子那样的孩子,哪儿还有什么后来呀!

    现在的铜锁目光呆滞,乱蓬蓬的满头白发,上身黑绿色的破旧棉袄,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棉絮。走动起来,清瘦的身架活像一截麻杆儿。

    锁子疯了!

    疯了的锁子整日整夜地只知道狠命狠命地吹那唢呐,但那曲子再也没过一次完整的调门儿,很多曲子东一下西一下、高一声低一声地串在一起。像阴魂一样在林子的上空盘绕回旋。

    有明白的孩子说有曲子是啥老鼠爱大米呢!

    走的那天傍晚,我远远地看到锁子蹲坐在村头那口废弃的井台上,那里有一辆丢弃了半边轮子的破马车,那马车歪倒在井台边的荒草丛里,锁子僵直地坐在那,仰着脖子木痴痴地吹那唢呐。

    正是夕阳斜下的时候,锁子黑呦呦的剪影就在那落日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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