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啊美女

    大众的批评意识中，有钱人，显贵者，相貌俊美者总是受嘲讽的最佳对象。强势群体无论在哪一社会中，总是少数，而大众又总是由大多数的弱势群体成员组成，于是大众文化中出现的最多版本的故事模式中，有钱人总是与愚蠢联系在一起，显贵则是些胆大妄为的混蛋与小人，俊美者往往又成了肤浅与人格恶劣的代表物。这种现象也好，集体意识，群体心理也罢，总是那些通俗剧本小说创作者们不断暗自利用的工具。有人称它为思想的时候，甚至称之为艺术法则的时候，我就感到疑惑与不高兴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新奇的玩意了。老早老早以前，人们早就在说，但凡是艺术的，必是引起中产阶级不满与愤怒的。中产阶级是什么，也就是那些强势群体，或者倾向于强势力群体一边的生活富足者。那么言下之意就好象是，思想审美也是具有阶级性的，分经济等级的，但凡是弱者的声音，必然是美与公正的，而属于强者的面目，则具是狰狞恐怖，丑陋不堪的。

    这是一个天大的谬误。我可以斩钉截铁的说，决不是这样。思想与艺术与审美决不是看人下菜，与任何一个无辜的个人对立起来的。思想必然是公正地属于太阳普照下的任何一个个人，并且与这个人的经济与道德无关。

    美女在这种情形下，成了一个尴尬的形象。实际上，我私下暗笑，美女虽然也在各个历史各个社会中受了许多的委屈许多的罪，还承担了许多莫须有的骂名，但终究也获得了不少的便宜，也让各种思想家与不同立场者，不同经济地位者，不同审美者出尽了洋相。至少让他们陷入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在爱与恨之间彷徨，在理与欲之间盘旋，在骂与赞之间暧昧的寻思。

    我有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说在审美的意识中，美女究竟处于怎样的地位。是万人敬仰爱惜的尤物，还是轻薄无知的陷阱。我更简单的说，假如你写一本书，是要把美女置于何等的角色之上，比如让她成为千古以来多少文学家所描写成的那样的无知而骄傲，还是与男子一样的拥有判断力与钢铁似的意志与过人的智慧，你是将要把她送到富贵人的床上，还是将她推入穷酸小子的怀抱。你是为了媚俗而成全一段才子佳人的神话，或是让她对富贵俊美者白眼相向，而情愿跟牛郎织巾放羊，还是为了媚雅而就让她悲剧性的永远让爱她至真至诚的没钱的穷小子可望而不可即，而让她被大众反感心理所指的有钱有势的道德败坏者一再的玩弄。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实事求是，艺术反映生活，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美女归属于穷、富人都不要紧，只要这是真实的，或者富于艺术审美与思想性的。

    这里我们在说到创作者心理的时候，在谈到关于创作者或者审美者将美女置放于何等位置上的时候，才碰到了一个最为荒唐与可笑的问题，那即是，社会大众是如何看待美女的。

    现在想一想，在我们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看待美女的。比如她究竟是处于社会的强势群体，还是弱势群体，她时常是受嘲讽的对象，还是时常受爱惜的对象。这时候我们不禁惊奇地发现，不象对于富人与权贵的态度，我们一直都是那么坚决地给予最无情的讽笑与打击，也不象对于穷人与弱者的姿态，我们险有缺乏同情的时候，实不可奈的时候，我们才会骂出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于美女的态度，我们一直游移不定，我们似乎始终在跟随着美女的归属而对其下判断，而决定我们自身的态度。一般的讲，美女上强势群体的床的时候，我们将它算为强势，上弱势群体的床的时候，则又成了自己人。这里面有一个并不惊人的秘密，美女始终没有成为独立的人，而一直是作为男权社会的附庸物而存在的。原来，这依然是一个男性做主的男权社会。

    美女从她自身的属性来看，属于完全的自然造化之物。她之所以成为美女，她身上所有的优点与美丽均是上天自然所赐。可是在这个社会中，她自然所造就的优势全都成了被利用之物。她不能够就单单凭借着她本身的优势而独立发挥，发扬自己的所有，而需要依附着社会的男人的所作所为，为自己最终的外在审美结论下一个判断。可悲乎，可叹乎。

    当然，尽管怎样怎样，就社会上生存而言，美女也是占尽了便宜，吃透了亏。

    占便宜讲，美女是天然生成的，无论到了社会的哪一阶层，哪一环境，从事哪种行业，她总是拥有着更大的话语权、挑选权，和更大的空间与时间。有人就做过调查，一个美丽的女性与一个一般的女性相比，在人群之中，无论地铁、公交还是饭店里，以她为圆心划一个占据的空间总是要大一些。面试的时候也要更长一些，因为人们愿意与之交谈，甚至美女往往会成为控制话题的掌握者，压倒谈话本来的话语权拥有者。

    而从吃亏讲，美女生就为美女的那一天起，就铁定了她只能作为男人的依附物而存在。这与美女个人的奋斗无关，只是社会造就的结果。美女会永远与权力无缘，永远与政治无缘，也永远与真正的话语权拥有者无缘。最可悲的结论好象是，美女永远与男人审美与性的需求联系在一起。

    美女这时候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一种自然奇观。在各种男人的打量之下，既光彩夺目，又楚楚可怜。牛郎永远在期盼美女能够下凡相嫁，诗人永远在渴望赞扬美女又得不到美女的时候咽下一口唾沫之后反唇相讥，富贵者与权势者永远都不缺乏美女，反倒让美女们落得寂寞而去另寻俊男，按照本性的法则去追求高大英俊的男人。

    美女，可爱的美女，在每一个男人忘记了任何社会性的联想之后，以一个自然人、自然男人的心情与面貌去面对的时候，又总是最诱人最可爱的。她是世间的尤物，万物的精灵，她象征着繁荣美好的未来，她意味着通往幸福的道路，她是男人愿意屈身、屈膝，甚至顶礼膜拜的对象。

    在美女的面前，所有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有的人在挤眼睛，有的人在咽口水，有的人在吹口哨，一齐悄声嘟嚷，瞧，美女！

    2004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