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传诞生的年代,伟大的欧洲文艺复兴开始的时代,或者中国的三言两拍诞生的时代,那绝对是一个谈论形而下(性)的最良好的时机。人们对于性的醒觉或者对于可以探讨性这种意识的醒觉或者开始察觉到肉体并不总是被神灵主宰之时,谈及性会是多么一件美妙的事情呀。我都开始想入非非了,因为那时候性仍然是一个较为少谈论的话题,文化丰富沉淀的灵已经相对饱和,相对灿烂,对于肉的谈论不是可以冲淡一下那太为充实与枯燥的精神生活吗?
可现在,我每每要写一些与性有关联的文字之时,都是胆战心惊。愈加宽容的气氛与从文艺复兴到今的对于肉的探究已然使性变得乏善可陈,肉几乎与机械连接在了一起,枯燥又乏味。
随便去翻看一本什么小说吧,除去了性经历就是空想社会主义,再加上大堆的情感的表白与宣泄。我都开始怀疑还有什么露骨的没有被呈现出来。我也同时怀疑,我是否能够脱离这个模式:机械缺乏灵性的肉加上飘渺缺乏活力的灵(脱离了肉的灵与脱离了灵的肉勉强的凑合在一起)。所以我开始产生一个想法:不如让女人去探讨性吧。我于是开始热切的期盼一个女亨利。米勒的诞生。那一定会是轰动的,信不信由你。一直被男人观察,欣赏,评判的女人不能因为在性生活中是接受者就不能反过来评判男人。男人有无数的关于性的描写:自己的感受如何,自己眼中的女人如何。但若有一个女人把她与许多男人的性经历也如同亨利。米勒一样的写出来,如同男人一样赤裸裸的,并且象亨利。米勒那样评判一个女人yīn道似的去评判一个男人的yīn茎,我想那将会招致这个男性为主的社会中男人与女人的极大反应。
尤其关于性,也是处处体现了这个男权社会的特征。倘若一个女人开始评判男人的阳jù的尺寸大小,坚硬程度,做ài的技巧,尤其自己,女人自己的感受的时候,我相信已经久久习惯于评判(judge)女人的男人会有很大反应,或许恼羞成怒,或许不以为然,或许这样,或许那样。
耶稣说,不要去评判别人,因为别人会用同样的尺子来评判你。萨特说:不要去打量别人,因为你也在别人打量的眼光之下。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男人,千万不要居高临下的打量女人。所以自古以来,男人一直在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的,无遮无掩的,毫不掩饰的打量女人。男人如此打量女人几千年,女人也如此地被男人打量了几千年。你见过一个女上司从头到脚的打量过一个男下属吗?不过你一定见过太多的这样的场面:一个中年的男领导用赤裸裸的眼光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的打量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几乎无地自容。
所以当有女人开始站出来,以性为切入点,但并非只是为了谈论性而谈论性,是为了开始告诉男人,并非你们才有着快乐和高潮地感觉,并非只有男人才会感受上天同样赐给我们的同样的肉体的欢乐,我们也会感受,我们也会兴奋,一点也不会亚于你们地感受程度。并且我们还要告诉你们男人,没有人给予你们理所当然地评判女人地权利,评判一旦开始,必然是双方面的。女人决不是男人的肋骨。我们也要开始评判你们了。难道你们在获取欢乐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也在同等的参与,同等的观察与思考吗。在你无耻的说我的身材不够凸出的时候,你以为我会看不见肥胖的肚子和你短小的阳jù吗?
但就在真正的把男人与女人摆放在同一层面上考察时,当女人不再做一次爱之后对某个男人说: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任。当女人毫不抵抗她的快乐与欲望之时,我发现一个男人还是不能避免谈论性。性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我们都在做,有人却愿意选择不说,比如海明威,有人愿意选择大说特说,比如亨利。米勒。所以只要是自然流露,那就顺其自然吧。
可是那天正好看到了一篇女状元写的文章,沉重的肉身,无数人写了评语,有骂的,有大骂的,有哈哈的,有叫好的,有无言的,不过我很喜欢这种现象,女人出来评判男人,而且是评判男人最为忌讳的性具,叫男人大惊失色。我也很喜欢那篇文章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的讲述语气,她至少敢于面对这个男人主宰的言论的世界。她至少敢为天下先,说她人之不敢言,并不只是说一些被男人所期待的言语,对于男人不痛不痒的言语,她至少提醒了男人,女人也会打量男人,女人也开始打量男人了,于是我们开始说话小心,至少不要象以前那样放肆大胆了。所以我觉得这样的文章是有价值的,这样的文章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对于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男女平等的社会,这样的文章是有它的意识形态上的功效的。可是正好我又知道我所喜欢所敬仰的一个大姐姐似的人,月楼大姐是被那篇文章恶心坏了的,我所以这里写这些文字,一是表明我对那篇文章的作者的深深理解与欣赏与支持,一是对月楼大姐一样的被那篇文章所恶心坏了的人表示慰问。意识形态里面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件都是可以用道德标准去衡量,也不是可以用统一的审美标准去判别每一类文字风格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