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不碍事。”
“等一等!”见她要离开,任意桐马上直起身吼叫,差点忘了自己应该是虚弱的病人。
“你你还会再来吧?我会一直很虚弱。”瞥见唐秋缠怀疑的目光,他连忙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你会一直很虚弱?”她狐疑的问。有人能事先知道自己会生病吗?
“不是,不是。”见用说的不行,他连忙以行动来表示。“咳咳咳!我是说”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再来看看你的情形有没有好一点。”看他咳得坑谙气的样子,唐秋缠遂答应他,也顺便确定她开的葯方有没有错。
闻言,任意桐这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背起葯箱准备离去的唐秋缠,他又不舍的冲出一句“咱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唐秋缠慢慢的抬起头,不疾不徐的打量着斜卧在床榻上的任意桐。
这人真的很怪耶,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会面,他就急着想和她交朋友,似乎有些不合常情。
也罢,反正她也没什么朋友,这人的长相还算顺眼。一谈到长相,她的脑中倏地浮现任意情那张俊美却讨人厌的脸来,跟他比起来,就连阿猫、阿狗也比他来得顺眼,更何况是眼前的清秀男子。
“是朋友了。”唐秋缠微笑道。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脸,让任意桐看得心儿怦怦直跳。
“就这么说定啰,敏儿。”
就这么说定吗?
冷风从窗缝吹进屋里,将桌上的烛火吹得一明一灭的,坐在烛光前发呆的唐秋缠这才回过神。
对她来说,四年前的那场邂逅根本是场噩梦,是一场至今仍无法摆脱的噩梦。
“你尽管逃吧。”任意情的威胁即是噩梦的根源。“不逃的猎物没有捕获的价值。但别忘了,不论你逃到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成为你身后的阴影和身前的阻碍,你永远也摆脱不掉我。”
她的确逃得够久了。但三年多的时光却未曾湮灭他的誓言,反而更贯彻他的决心。
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从被争夺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呢?她不知道!就连上天也无法告诉她答案。
夜深了,烛火也燃尽了,而她却一夜不能成眠。
河西镇是个人口不到五百的小镇,疏疏落落的住户和简陋的房舍在在说明了它的荒凉。在这片黄沙滚滚的土地上,有一条小河流经此处,因此河的西边就叫河西镇,至于河的东边呢?理所当然就称为河东镇了。
站在河西镇的入口,唐秋缠忐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离长安愈远,景色愈是荒凉,若是这里没有客栈,那她今晚该在何处落脚?想到这里,她更是不安。
所幸,这个荒凉的小镇还是有客栈的,只不过破破烂烂的外表在卷起的黄沙中更显寒碜,但她也别无选择。
“姑娘,请进。”
店小二热烈的招呼声温暖了唐秋缠疲惫的心。为了在天黑前抵达这个原本应在昨日就到达的小镇,她着实赶了不少路,一刻都不敢休息。
“请问姑娘是要用膳还是投宿?”店小二好奇的盯着一脸倦容的唐秋缠问。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如此的俏佳人居然独自旅行,不怕出岔子吗?
“投宿。”唐秋缠对于店小二好奇眼光当作没看见,从她离开长安开始,这种打量眼光就没停过,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小二哥,可否将晚膳端到房间?我想在房里用膳。”
“当然,当然。”店小二忙不迭的答应。“小的先领姑娘到客房。”
店小二领着唐秋缠朝楼梯走去,在踏上第一阶的时候,客栈后头传出叫骂声,令她好奇的停下脚步,竖耳聆听。
“你这死鬼倒好,啥事都不干,专挑现成的!老娘是欠你的吗?”
拔尖的怒骂声响遍整间客栈,教唯一的客人──唐秋缠听得分外仔细。
“那是”从怒骂声令人清晰可闻的情况看来,足见开骂的人有多愤怒。
店小二的脸倏地涨红“那是老板娘和她相公,小俩口没事就斗斗嘴,没啥事的。”
“噢。”唐秋缠了然一笑,并非多说什么,径自跟着店小二上楼歇息。
专挑现成的。这五个字彷佛一把利刃划过她的胸口,教她的心隐隐作痛。
“你就和意桐一样专挑现成的。你不需要费力,只需要逃避,只需要践踏别人敞开的心,多方便啊。”
任意情闪烁着算计的眼,嘴角微扬的邪笑犹在眼前,教唐秋缠禁不住又陷入失神状态
“看完病啦。”
任意情带着嘲弄的声音忽地飘入唐秋缠的耳中,教刚合上任意桐房门的她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惊魂甫定的看向倚着柱子抱胸而立的任意情,眼中的厌恶明显可见。
“排队看病啊。”任意情懒洋洋的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看病?”唐秋缠努力克制赏他一巴掌的冲动。他那种看人的眼光,彷佛在估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我也会生病呀,干嘛这么惊讶?”说着,他直起身体缓缓地走向她。“意桐他倒好,专挑现成的。”
“这话什么意思?”看着愈逼愈近的身躯,唐秋缠忍住想逃的冲动。他总能带给她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或许是他那双眼睛吧,永远闪着诡谲、算计的光芒。
“意思就是意桐比我计高一筹,仗着身子骨弱赢得先机。但无所谓,毕竟他能使的招数,也仅仅如此而已,不是吗?”他边说边举起手中的折扇,朝她的粉颊轻轻划过。
这次唐秋缠毫不客气的用力挥开。“我看你唯一生病的地方是你的心!”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竟敢暗示意桐是卑鄙小人。他是她的朋友,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啧啧啧,他这么快就赢得你的忠诚啦?看来生得一张无辜脸孔,还颇有几分好处。”满含嘲讽的话自任意情完美的唇形逸出,气得唐秋缠捉紧葯箱转身离开。
任意情可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她。他费尽心思策划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岂可任猎物跑了?
他连忙捉住唐秋缠意欲离去的身子,瘦弱的肩膀在他巨掌之下更显渺小。“等一等,既然你已诊断出我的毛病在哪里,岂可不医治就走人?”
“要怎么医治?”她嘲讽的看着他。“我可不会治心病,尤其是心态不太正常的那种。”
言下之意就是他心里有病。
任意情一双带笑的邪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骂得可真好,他爱听。只可惜她的爪子愈利,他就愈想剪掉它们。
呵!有趣的猎物,没想到当日随便决定的奖品竟是如此有力的挑战。只不过,他怀疑最后她还能剩多少爪──在他彻底剪断它们之后。
“谁说不能治呢?我的敏儿。”无视于她那张涨红的小脸和凶狠的眼睛,他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毫不费力的将葯箱取下。
“古人说得好,心病就要心葯医。我的心生病了,而你就是最好的良葯,是唯一可以治愈我的葯方。”不正经的话语伴随着不正经的眼神在唐秋缠的耳朵落下。
她费尽力气抵挡他的侵略,柔弱的身体不断地往后倾。“像你这种心病我建议你找你娘谈谈,或许从小探讨起会比较有希望。”
“只可惜我娘此刻身体不适,无法和我讨论‘心病的起源’。但你不同,你是大夫,不是吗?”
紧搂着她的力道将她后仰的身子扳回,瞬间唐秋缠清秀的容颜和任意情的俊脸对上,凝重的空气教在夏风中摇曳的绿叶也停止摇动,万物归于宁静。
“我是大夫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懂,至少在医治‘邪恶的心肠’这项病症上,我就是门外汉。”唐秋缠率先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将头撇向另外一边。她不明白刚刚为什么突然闪神,一定是因为他的眼睛。
邪美的眼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网住了世间的一切。他的眼神彷佛在宣告,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
她怎能输给这种无耻的小人?即使他有一双她所见过最勾人魂魄的眼睛。
任意情再次将她的头扳回,单手支起她的下颚“会不会医‘邪恶的心肠’并不重要。黄帝内经说到四气五味,寒、热、温、凉这四气又称四性,我一直很好奇,何谓四性。或许身为大夫的你,可以教教我。”
“谁要教你”她后面的话全数没入任意情的薄唇之中。
唐秋缠的脑子瞬间被掏空了。这个下流胚子居然敢强吻她,非但如此,还将舌头往她嘴里送,撩拨她的舌头。
她觉得全身发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浑身颤抖。
“觉得冷了吗?我的猎物。看来黄帝内经讲得还真是精准,对不对?”任意情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樱唇,由他的神情看来,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突袭。
唐秋缠倏地清醒过来。“你──”更有力的强吻夺走了她的说话权。
她发现自己陷入另一波更教她迷惘的情绪中,随着他舌尖的强夺豪取,她的身体竟然由寒转热,教完全不懂人事的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双颊也转为酡红。
“你的脸颊红得真美,敏儿。”任意情不疾不徐的放开她“这倒颇符合四性的意思,不是吗?”
“你这个──”冷静,唐秋缠,你若失去冷静就正中这个坏胚子的下怀。
“冷却你即将沸腾的情绪,我美丽的猎物,否则你就太对不起黄帝祖先了。”任意情凉凉的开口,提醒她,人的“四性”她样样不缺。瞧她一副快气炸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可谓是“温”而冷却下来后的情绪理所当然就称为“凉。”
“感谢你的提醒。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带着平静的表情,她背起方才被他丢在地下的葯箱,小心翼翼的拍打箱底的灰尘。
“请。”任意情这回没再刁蛮她,只是在她身后丢下一句:“改明儿咱们再来探讨‘五味’指的又是什么。”
唐秋缠闻言僵了一下身子,恨恨的丢下一句:“作梦!”
砰砰砰!店小二的敲门声惊搅了唐秋缠沉浸在过往里的思绪。她走过去开门,店小二端着菜走进来,他端上桌的菜净是些乡间野味。
“请问小二哥,这儿离灵州还有多远?”她已经走了三个多月。
“远得啰。”店小二好心的说:“小的建议你租辆牛车或买匹驴,像你这样步行,最起码还得花两个月,或是更久。而且愈往那儿路就愈不平静,时常传出有人被抢的消息,你一个人小的实在担心哪。”这么一位长相标致,又有气质的姑娘,难保不会被那群目无王法的盗贼抢去当压寨夫人。
“谢谢小二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唐秋缠有礼的道谢。当初逃跑时没考虑这么多,现在情势却由不得她胡来,她得再做打算才行。
“你早点用膳、歇息吧。小的先告退了。”店小二退出房间,留下她独自思考未来的方向。
她该何去何从呢?这一刻,她不禁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