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她羞怯地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他埋怨着。“我记得几天前你没这么害羞的,怎么现在却羞于承认?”
“讨厌啦!”蔷薇握起粉拳捶了他一下以示抗议,抬头迎视他蓝眸中静静燃烧着的温柔情焰。柔情在她的心海汹涌激荡,数不尽的缠绵爱意涨满胸怀,直溢向喉头。
是的,她爱他。她怎能不爱他呢?
她喉头哽咽,发出细碎的喘息,纤手爬上他俊美的容颜,不忍离去。
“我爱你,再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仍是同样的回答。”柔情蜜意尽在水盈盈的紫眸深处,善恶动情地咬住她放在他唇上的玉指,轻轻地吸吮。
蔷薇嘤咛一声,迷失在他热情的挑逗下。
“蔷薇”他叹息着,手指爬梳过她触感细腻的秀发。藏在心底的那个疑问,宛如眼里的一粒沙般令人不舒服。他斟酌着用语,以最不经意的语气开口问道:“如果我不是天使,你也同样爱我吗?”
“傻瓜。”蔷薇轻笑道,眼光朦朦胧胧的,似乎没有焦点。“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天使。虽然你是我向神祈祷时从天而降的,除了天使外,我想不出你可能是哪种生物。”她调皮地笑了笑,眸光重新凝聚在他俊美的脸庞,表情更柔了。“但如果你不是,我也不会在意。事实上,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是否也爱我,愿意一生一世的陪伴我。”
“我要的不只是一生一世。”善恶低哑地喊道“我要的是永恒,你愿意给我吗?”
永恒?蔷薇心中一动。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是那么地难以想像。然而那颗单纯而容易满足的心,却被善恶炽热蓝眸里的深情勾起更强烈的企图心。如果有永恒,她当然愿意交付给他。
她绽出如花娇艳的浅笑。
“如果有永恒,我也愿意属于你。”
善恶深深看进蔷薇眼里,从她紫罗兰般的瞳仁里,欣悦地找到她真诚的许诺。他十分虔敬他握起她那如羊脂白玉般的纤手,在左右手心各印下一吻,然后像完成某种仪式的封缄般,覆上她芳香的柔唇。
你是我的了!他在心里喊着。在阳光、在满园玫瑰的见证下,蔷薇成为他的妻子,他永恒的伴侣。
芬郁的空气中震荡着某种扣人心弦的分子,当四片唇紧密贴合,甜蜜的净液在两人唇齿间交换,两颗真心融合成一颗。蔷薇的眼眶湿润,那是因感动而涌冒出来的珍贵泪水。她攀紧他的颈子,觉得自己像是在进行某种严肃的仪式,在植物精灵的见证下,与他结为永恒的伴侣。
不止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生生世世断不了的情缘纠缠。
哪怕是上天堂,或是下地狱,两人都将永远在一起。
只要能和善恶永不分离,即使在地狱,也是天堂吧。
“就算我是魔鬼,你也依然爱我?”善恶松开唇,在她颊边喘息。蔷薇为他的话感到好笑,天使般的他怎会是魔鬼?好吧,就算是魔,也是她最喜爱的魔。
“如果你是魔,我就跟你一道当魔。”她嫣然一笑,满足地偎在他怀中。
善恶唇边噙着满意至极的笑容,修长的手指爱抚她温顺的背脊。
“不过如果你是魔鬼,那就糟了。”她开玩笑地说。
“为什么?”他有些不悦地勾起她的下巴逼问。
“因为我向上帝许了心愿。如果你是魔鬼,谁来帮我完成心愿?”她歪着头朝他挤挤眼,善恶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
“你是说谈恋爱的心愿?”他闪着明亮的眼眸好心情地问。
“不是这个啦。”她羞红了脸,心里甜丝丝地。关于这个心愿,他已替她达成了呀。“我是指大哥回家,还有爷爷心脏需要开刀的事。”
“我明白了。”善恶想起他到汉姆莱家的第一夜,蔷薇曾向她祖父解释过的话。“你不是早知道令兄在台湾吗?难道一直没联络上?”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到他台北的公寓,却只有电话答录机的声音。”
“他会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其他地方?”蔷薇微拢秀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随即眼睛一亮。“我倒忘了外公那里。谢谢你提醒我。”
“不谢。”善恶淡淡一笑。“至于你爷爷的痛”
“等到哥哥回来,我会请他说服爷爷的。”蔷薇开朗地说。“哥哥跟爷爷同样固执,只有他才能让爷爷答应开刀。对了,法兰克告诉我今晚华克医生会来家里吃饭,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问清楚爷爷的心脏病到底有多严重。”
“华克?”善恶扬眉询问,他记得昨天认识的祖儿好像就是这个姓氏。
“他是祖儿的父亲。”蔷薇苦笑地解开他的疑惑。“往常祖儿都会跟她父母一起到家里吃饭。”
想到祖儿对他的野心,善恶颇能体会此刻蔷薇心里涌上的复杂情绪。祖儿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女,怕不会对他轻易放手。
“不必担心。”他吻了吻她的颊,以真心向她保证。“我的心只属于你,谁也抢不走。”
“谢谢你,善恶。”悬在胸口的不安终于沉淀下来,蔷薇绽出沉浸在幸福中的欢悦笑容,享受着和他耳鬓厮磨的快乐。
直到一声尖锐的惊呼破坏了这对鸳鸯的热烈拥抱,两人才匆忙分开。四只仍氤氨着炽热情雾的眼眸懊恼地瞪视小径上目瞪口呆、表情愠怒的金发女郎。
善恶虽然不想让蔷薇和祖儿独处,但更忍受不了祖儿像八爪章鱼般缠住他的举动。他很不客气地拒绝她邀请他乘游艇出海的提议,又推开她紧贴着他的婀娜娇躯,以肚子痛为理由逃出花园。
蔷薇目送善恶离去的背影,心里羡慕无比。她真想效法他逃跑的举动,但祖儿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这么做。多么不幸啊!她叹气。
“我不知道他住在你家。”祖儿只要一想起她在花园找到蔷薇时,所看到那火热激情的一幕,心头便燃起妒焰。她实在没想到青涩的蔷薇,居然能赢得善恶这美男子的青睐。实在没道理嘛!
“他是住这里没错。”蔷薇淡淡答道,这是头一次她不晓得该如何跟祖儿交谈。背叛是一丛挡住友谊之路的荆棘,在荆棘除去之前,两人只能各自守在己端喊话,搞不好还得以谎言虚与委蛇。
但她不喜欢说谎。蔷薇蹙拢眉头。
“汉姆莱伯爵的家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通了!”祖儿讥讽着,冰蓝的眼眸迸射出寒光。
蔷薇的秀眉蹙拢得更紧,心头生出烦闷的情绪。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女孩,十多年的交情在她眼里远比不上一个美男子,而这名男子还是她好友的男朋友!祖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样堕落?她认识的祖儿不该是这样见色忘友的家伙啊!
“怎么,没话可说了吗?”祖儿见蔷薇默然无语,气焰更形高张。
蔷薇冷淡地瞄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蔷薇脸上端静、清纯的神态令祖儿更加愤慨。她指着蔷薇,多年来积聚心头的不满全然爆发。“你少来这套!一副圣母的纯洁样,骗得大家都以为你是多清纯的贞洁淑女,其实你浪得很。搞不好还学圣母来个处女怀孕哩!”
蔷薇震惊地瞪视祖儿恶毒的嘴脸,眼前这个出口成“脏”、眼冒凶光的泼妇,是那个她结识多年的好友吗?太可怕了,她所认识的祖儿是个心地善良、有话直说的热情少女,怎么会变成一个刁蛮的泼妇?
“祖儿,我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她痛心极了。
“别再用那种悲天悯人的口吻对我说话。”祖儿嫌恶地道。“我受够了你这种纡尊降贵的态度。你只不过是个过了气的伯爵千金而已,凭什么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你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是二十世纪末,一个瘦得像个小男孩的贵族千金,还不是同样乏人问津!要不是爸爸要我跟你做朋友,教我学习你的温柔、善良、高雅的气质,我才懒得理你呢!”
“你!”这番残酷的言语,直将蔷薇打击得退后数步。她没想到自己唯一的挚交,居然如此看待两人之间的友谊。太可怕了!
“怎么样?”祖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厌恶的瞪视蔷薇眼中的震惊。她最讨厌她那种不识俗世险恶的天真,家个城堡里的睡美人,以玫瑰的荆棘守护住她的清纯甜美。
“祖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可怕?”蔷薇困惑地瞅着她。
“可怕?”祖儿干涩地仰天大笑,蓝眸里满布着空洞的寒意。“我才觉得你可怕呢!比白痴还干净的小脑袋,完全不通晓世事,一味在祖父的庇护下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同情你吗?”她一步步朝她进逼,蔷薇倒退到凉亭角落,背部抵着亭柱。“我同情你的无知,同情你自以为是的纯真!包同情你不论我说什么,都张着那双清纯的紫眸看我,看得我自惭形秽、全身不自在!”
“我没有”蔷薇拚命摇头。
“你有!”祖儿冷酷地抿紧唇逼近她。“你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楚的反映出我的丑恶。我在你的瞳仁里,看到了我失去的纯真在嘲弄我。我恨你为什么仍是那样该死的纯真,那么容易快乐。上帝对你太好了,在别的女孩为男朋友烦恼、追求流行时,你却只是担心你的玫瑰花!我更恨像你这么平凡,终日锁在象牙塔内的女孩,居然也能受到全世界最俊帅的男孩!我不明白善恶是看上你哪一点,你根本配不上他,连给他提鞋都不”
“啪!”的一声,一掌落在祖儿粉嫩的左颊上。
蔷薇满眼是泪,白嫩的玉掌在半空中抖动,祖儿则是张着嘴,眼中充满不敢置信。
“你打我?”她讶异的低喃,蓝瞳深处逐渐积聚起风暴。
“是的,我打了你。”蔷薇勇敢的承认,有些歉然地望着祖儿脸上的红掌印“我很抱歉打了你,但是你说的话太过分了。我是不是配得上善恶,只有他才能决定,你没资格做任何评论。而且你前面讲的话都不公平,你只看到我快乐的一面,却没想到我生病时的痛苦。我随时都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挣扎,而你却能蹦蹦跳跳地健康生活着。当我在病床上痛苦呻吟时,你只不过是捧束花来探望我而已,随即又回去过你青春、梦幻的少女生涯。我承认上帝并没有苛待我,但他对你更是厚待。你有健康的身体、美丽的外貌,以及宠爱你的父母。可是我呢?我父母在我小时候便过世了,我又身罹先天性心脏病,随时面临死亡。我的景况比你不幸,你根本没有理由嫉妒我!”
“谁嫉妒你了!”祖儿涨红脸,不敢看蔷薇。“你有什么好嫉妒的!”她懊恼地嚷道。“除了有个美男子男友外,你根本就是乏善可陈。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硬是看上你。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抢走他。”
“你抢不走的。”蔷薇摇摇头。
“你说什么?”祖儿不满地瞪视那两湖平静、笃定的紫色深潭,蔷薇眼里的那抹自信令她有些畏怯,但她很快地将那种感觉排拒于心外。“我会抢不过你?”
“我毋需跟你抢,善恶爱我。”
“爱你?”祖儿从齿缝中迸出这两个字,心中交织着妒意和不满。“他怎么可能爱你?你随时都会死!蔷薇,你最好不要把他的同情当爱情,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你不懂的,祖儿。”蔷薇同情地望着祖儿。“我们约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这是善恶的要求,也是他给我的承诺。”
“什么?”这番话气得祖儿理智全失。蔷薇不但要占据善恶的今生,还要夺取他的生生世世,实在太可恶了!她恼怒地扑向蔷薇,掐向她脆弱的颈项。
蔷薇的惊恐持续不到一秒钟,因为善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推开祖儿。
“滚!”如岩石般冷峻的嘴唇,吐出万年冰层般温度的字眼。
祖儿在善恶冰冷的瞪视下,觉得自己像块砧板上的死肉。她无助地瑟瑟发抖,拖着疲软的四肢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花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