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边给王路上药,边埋怨道:“真不知道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发的是什么无名火,张丽梅被你当头一呛,在外面边走边哭,不是我硬生生将她拉回来,被大伙儿见到,可成什么样子?”
王路苦笑着道:“你不懂的。”
陈薇叹了口气:“我有什么不懂,不就是因为各部门负责人想改一下当初你亲手推出的供给制,把你给惹火了,认为是触犯了你的威信,这才发作的吗?”
王路诧异地看了陈薇一眼:“你是这样认为的?”他扭头问谢玲:“谢玲,你的想法和你姐也一样吗?”
谢玲迟疑了一下道:“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过,大伙儿有的话并不是没道理,咱们崖山有的人的确过日子太舒服了点,有时间有闲心嚼舌头,却不想着将工作干好。”
王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沉思了半晌道:“有些话,我也就是当着你们两人才说道说道,出了这个门,就当我没说过。”
王路组织了一下思路道:“我1993年参加工作,好歹在公家单位干了20年,这大锅饭平均主义有多糟糕,难道还要外人来对我说吗?”
“我为什么要死死咬住供给制不松口,就是为了不放权。”
“你们肯定觉得奇怪,供给制和放不放权又有什么关系?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最关健的一条。那就是搞绩效考核其实就是对各部门放权,让各部门负责人面对基层群众时手里有更多的管治权利,这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可以容忍大锅饭效率的低下,但我绝不容忍自己手里的权利被一点点剥夺。”
“谢玲你还年轻,陈薇你却是单位里的老员工,我记得生化末世暴发前,你们教育部门刚响应国家的精神,实施了绩效工资制度,你倒说给谢玲听听。这绩效工资改革本质又是怎么回事?”
陈薇有点不解,怎么好好地说着崖山供给制的事,突然说到末世前的工资改革了?但她看王路神色认真,想了想道:“那年我们学校实施新的工资改革,一开始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从中央给的精神来看,教师的工资将大幅度增长,少说也是原本的一倍。可是当学校里面具体开始改革时,校领导却关起门来几个人自己订方案。瞒着大伙儿不丝风儿也不透露。等到正式工资方案在职工代表大会上公布后,所有的一线教师都傻眼了。因为在方案里。校领导给自己为首的领导层以各种名义加了大笔工资,然后是行政和后勤人员,真正在一线最辛苦的教师,增加的工资屈指可数。这方案一出炉,自然不可能得到职工代表大会的通过,只是领导自然有领导的办法,他们将每个教师私下叫到办公室,面对多个领导的威逼利诱,孤身一个的教师哪里顶得住?尤其是年青教师。稍微被领导说几句重话就软了,于是一个个背着大家签了字,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到最后,就是最顽固的老教师也在调职、去农村支教等威胁下屈服了。所以一场工资改革,油水全让领导层吞没了,一线教师只能喝汤。我们都说国家好好的政策。全被基层的歪嘴和尚念歪了,可惜财政拿出了那么多钱出来,最后只是肥了少数人。”
谢玲一拍巴掌:“唉呀,姐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当时网络上是有不少类似的新闻,有学校教师集体罢课的,也有校长将不肯签字的教师关在屋子里结果饿晕的。”
王路对谢玲道:“你从这工资改革中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谢玲很干脆地道:“当官的不要脸,有好处就拿大头。”
王路失笑地摇一摇头:“谢玲啊,你还是涉世未深,看事情只看表面啊。你看这工资改革,原本恩出之于上,是国家、地方财政拿钱出来给广大教师好处,校领导们连根毛都没出,可具体到基层各校,领导层就可以借绩效考核的办法,随意瓜分国家给的这块肥肉。而瓜分的标准,就是谁听我的话,谁是我的人,我给的好处就多,谁不听我的话,就卡他的脖子,反正规则的制定就是他们几个人嘴巴歪一歪的事情,普通群众只能任他们鱼肉。于是为了一点工资增长,一线教师不得不违心向领导拍马送礼表忠心,一个个围绕着领导的小集团、小核心,就这样形成了。”
王路叹了一口气道:“你陈薇姐教育部门是这样,我原来所在的工作单位也同样如此,每次新领导层上台,必要改革,所谓改革就是分蛋糕,其实蛋糕就这样大,你分多了我就肯定分少了,分到最后,总是和领导近乎的人或小集团拿得最多。自然,他们对领导也很忠心,只要有事,肯定摇旗鼓噪,甘当马前卒和看家柴犬。”
谢玲越听眼睛越亮,突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哥你担心的是,咱们崖山各部门借着绩效工资的由头,在下面拉帮结派。”
王路点着谢玲笑道:“你可总算开窍了。当然,我不能说现在各部门的负责人就想着‘另立中央’,搞山头主义,不过,我必须防患于未然。”
“我管理崖山,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事实上我如今也是完全放权。如果一实施绩效工资,看起来崖山的工作效率会大大提高,可具体的管理方案肯定是掌握在部门负责人手里,为了让自己分到更大的蛋糕,肯定会有人向各位部长们巴结讨好,表表忠心那更是必然。我虽然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提防别人,但有许多事情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今后崖山的规模会越来大。部门机构也越来越多,各处的负责人只要在手里掌控着‘分蛋糕’这一关健权利,他们就能逐渐拉起自己的人马,搞小集团,小团伙。”
“嘿嘿,真是打的好算盘啊。这些物资,实质全是我王路分派下去的,可到了他们手里只不过转了道手,基层的群众们就不得不对他们感恩戴德,而更荒唐的是。他们获得的利益甚至比我还要大。陈薇,你倒是说,那些落了好处的马屁精,他们是感谢中央财政呢,还是感谢校领导啊?”
陈薇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感谢校领导,简直是恨不得当亲爹亲妈孝敬呢。”
王路对谢玲道:“瞧见了没?多简单啊,如果在崖山搞绩效工资定额考核那一套,我手里原本就不多的权利立刻就会碎片化,被他们轻易就偷天换日了。”
谢玲皱着眉苦思了好一会儿:“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工作效率就大成问题了啊,哥。你也看见了,今天基地来的人工作那可真叫井井有条,和他们一比,我们崖山人员的纪律性和专业素质可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王路双手一摊:“我需要效率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需要效率!”
谢玲还以为王路又要说什么机械代替人工效率本就很高的混话,却听到王路道:“我现在需要的是民心,是需要凡听到我名字的角落,人人都夸王路是个大好人,只有这样,才能在我变成智尸后。掩盖我的异样。如果我想成为一个强者,一个在这乱世争霸的人,那我就要做很多很多遭人怨恨的事,届时崖山里仇恨和厌恶我私下里想反对我的人不知有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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