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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公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也没见芳菲搭话,知道对方和外面那些人一样,都嫌自己暴戾凶狠。
海公公心里冷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有朝一日别落在他海公公手里,否则那十八般刑具也要一一用在这小丫头身上。
“姑娘有话就只管说吧,咱家在隔壁静候。”海公公抱怨归抱怨,脑子里却清楚。各宫有各宫的卑鄙。温嬷嬷打发这小丫头来,一定是要说句极要紧的话。
芳菲见海公公抬脚出了门,囚房内只留了一盏昏昏暗暗的小灯,勉强能照亮影太嫔的脸。
“太嫔娘娘”
芳菲连叫了几声,影太嫔才幽幽转醒。
她早在芳菲进门前就疼的昏死了过去,可即便这样,海公公还是没饶过她。
芳菲跨步上前,撤掉枷锁上的青石,陡然失去负重,影太嫔整个人像才水桶里拎出来似的,浑身汗淋淋。
“你也来看本宫的笑话?”
影太嫔的嘴唇青紫,发出的声音像一条垂死的毒蛇在吐信子。
芳菲笑道:“太嫔娘娘误会了,我来,是想请娘娘看一件东西。”
她从袖口中抽出闵芳华慎而又慎托付与她的信笺,将烛火凑近影太嫔跟前。
虽然光线明明灭灭,但影太嫔瞪圆了眼睛,看的极入神。影太嫔越看越心惊,越看不敢置信。
“不会,绝不会。云凯才是”
“他是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因为生母太过不堪,所以被老太太灌了一碗药。”芳菲附在影太嫔耳边:“娘娘就以为三哥是您的亲生骨肉,其实娘娘被那小子骗了。”
影太嫔面如缟素,神魂游离。
如果闵芳菲说的都是真话,如果这信里的每个字都是实情。
那么
自己的孩子,岂不就是闵芳华?
“不会,不会。”影太嫔连连摇头,撇头不去看那信笺:“烧了它,快烧了它。”
不用影太嫔说,芳菲也不会留下这祸害的东西。
她将信纸往烛火上一燎,翩跹的火蝶立即飞舞在半空中。
囚房之中积年不见光阴,湿气重,怨气重,这一把明火虽然微小,却还灼热,竟带来几分暖意。
影太嫔长出一口浊气:“是本宫作孽,罪不可恕。你只告诉华昭仪,叫她放心,万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叫她受到牵连。”
芳菲持着火烛轻笑:“孔婕妤的婢女说,娘娘绝情寡义,然而此时看来,却非如此。您能一力承担,想必也是深思熟虑后的考量吧,只是不知道,郭家能否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和苦意。”
影太嫔警惕的望向芳菲:“你想说什么?”
“娘娘房梁上的小书匣子好生难寻觅,不过,还是侥幸叫芳菲得到了。可惜沅公公百般拦截,如今却是生死未卜。”
影太嫔大怒,她用仅剩的力气不住的咆哮:“你这妖女,究竟将他怎么了?”
芳菲略感吃惊。
她以为,影太嫔这种女人,只会自保,只会求荣。即便刚刚应承一力担下罪责,实际上也是因为她明白,自进了寮香苑,断没有再苟活的生路,还不如抗下全部,等郭家成事之后,或许还可看在自己这一份情谊上,许她一口棺椁。
不过,影太嫔肯为沅公公这般平明,倒出乎芳菲意外。
“娘娘先别急,沅公公”芳菲故意说的极慢,果然,影太嫔的眼睛里充血,若不是锁链紧紧栓着她,怕随时都会扑上来啃咬芳菲。
“公公为太嫔娘娘才称得上是鞠躬尽瘁。”芳菲轻叹:“但他跟错了主子,一个不识时务,看不清时局的主子。”
这一回,影太嫔没有动怒,她只是冷冰冰的盯着芳菲瞧。
“娘娘要是以为郭家一定能成事,一定能扭转乾坤,那就是大错特错。”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懂得什么!”
“娘娘莫要小看芳菲,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郭家手中不握兵权,而这京城里也好,京郊大营也罢,军中但凡有风吹草动,就一定瞒不住皇上和兵部的耳目。除非”
芳菲盯着影太嫔闪烁的目光:“除非兵部尚书也是郭家的棋子。”
兵部尚书确与郭家没有干系,但与东山文氏却是姻亲。
郭潇娶的世子妃,便是文氏女。
兵部尚书有权调派西郊大营,而西郊大营距离皇宫也不过半日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