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才来,就算折返回去买,怕也来不及了。”
闵朝宗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这是自己的亲女儿吗?这是闵家的血脉吗?怎么如此厚脸皮!给的吃,拿着便是,还挑三拣四,怪不得能和大太太凑在一处。
哼,一丘之貉!
芳菲分明瞧清楚了大老爷的不耐烦,故意道:“父亲明儿起早去排队吧,一定能等到!”
黄姨娘在老爷身边也是做了多年的枕边人,她一见闵朝宗的表情就知道,老爷定是动怒了,于是连忙插话:“姑娘想吃糖塔?正巧,你六弟也念叨着那味道,我预备明儿叫媪佳去,连带着帮姑娘也带回来,可好?”
黄姨娘最后一句“可好”不但哀求之意明显,而且摆明了是说给大老爷听。
闵朝宗微微颔首,黄姨娘心里的大石头就算落了一半,还有一半,却要看四姑娘与太太的意思。
芳菲笑道:“好啊,就是要麻烦媪佳姐姐。”
“她一个丫头怕什么麻烦!”黄姨娘觑着大太太,低声劝道:“姐姐,这里毕竟人来人往,还是依了老爷的意思,进屋说话吧!”
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谈事,大太太虽说见也不想见丈夫,但因为有芳菲的婚事,以及周家的问询,大太太不得不再次面对闵朝宗。
诸人进了后宅,李家的仆妇们纷纷回避,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还是黄姨娘看不下去,起身从自己的西厢房中端了一壶茶来。
闵朝宗没滋没味的吃了两口,这才放下茶盅,笑望妻子:“太太”
大太太却不等他说完,径自说道:“前几日我父亲给芳菲和鹤轩这两个孩子定下了婚期,腊月二十六。”
闵朝宗忙摆手:“这可不成,我答应过母亲,这次是必要回去过年的。不但你我,连着黄姨娘和孩子,芳菲与香姨娘都要同去。这边你且不用操心,叫老三和他媳妇看顾便是。”
大太太脸色微沉,她早料到大老爷不会轻易妥协:“老爷是家中长子,祭拜宗祠,你当仁不让。我便不回去了,一来家中有二弟妹主持中馈,我回去反而添乱;二来,老爷不能操持婚事,我却闲着。”
大太太将芳菲拉到身边:“再拖延下去,孩子大好的年华就被我们这做长辈的耽搁了。”
芳菲笑道:“太太为我做了不知多少,我感激还来不及。要说有人耽误了我,那也不该是太太您。”
耽误碍事的人自然非大老爷莫属喽。
“闵芳菲!”闵朝宗在这个丫头面前从来都裹不住暴脾气。
黄姨娘赶紧递盖碗“老爷用茶。”慌乱中,茶水洒了闵朝宗一身,好端端的官服湿了大半。
“没用的废物!”闵朝宗一把推开黄姨娘,自用手不住的拍打官服。
大太太冷眼旁观,等闵朝宗安静下来,才与芳菲和黄姨娘道:“你们先出去。”
“太太!”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可惜心思不同。
芳菲担心的是大太太,黄姨娘惦记的却是老爷。
“难不成我的话也不好使了!”大太太怒目相对,黄姨娘立即缩紧脖子,两只小脚不住后退。芳菲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从了出了正房。
她俩站在西穿廊下,小院子里都是桂花的香气,却驱不散烦忧的思绪。
“姑娘,其实,”黄姨娘犹犹豫豫道:“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和老爷终归是父女,弄的太僵,对姑娘不好,于老爷的名声也无利。”
芳菲轻笑:“姨娘说的我都懂,其实一家子人就算小吵小闹也没什么,我只是心疼太太,怕父亲再做糊涂事。”
西厢又传来六少爷哭闹的声音,黄姨娘虽然还想再劝,却无奈的只好撇下芳菲,独自去了。
正房里一片寂静,因是深秋,各房早换上了毡门帘,大太太门前挂着的是一副仙山飞鹤,两只大白鸟儿扑棱着翅膀要往上飞。
芳菲就盯着门帘出神,不知站了多久,就听见里面一阵吵嚷,紧接着便是瓷器落地的尖锐声。
门口守着的松雪闻声色变,掀了门帘便要往里冲,芳菲虽在后,动作反而更快,二人几乎是同时跨过门槛。
一地的残片,一地的碎瓷,大太太背着身子不看大老爷,大老爷搓着手不住念叨:“我也是为儿女们着想你看你,不答应就不答应,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还说什么恩断义绝,真是晦气。”
说完,见大太太转身又要抓东西砸,闵朝宗赶紧甩了袖子,讪讪然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