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千看着她的娇靥，当然没有第二个答案。

    天气晴朗的午后，刘亿推着轮椅，带刘万两到医院的中庭散散步，顺便晒晒太阳。

    自从那天听了张千的循循善诱之后，刘亿就再也没有在刘万两面前提起王个拾的名字。

    刘万两也觉得满意，也没再问起。

    案女之间维持着和谐的关系，任谁看了都是父慈女孝的画面，但事实是不是如此，大家可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

    刘万两的身体状况也因为这样的关系而慢慢转好，原本有障碍的语言功能也慢慢回复，现在已经可以用比较复杂的句子来表达了。

    只是他现在还是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不然还是有可能发作，这让她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谈她和王个拾之间的婚事。就连约会也没有可能，刘万两盯得很紧，她去哪里都要交代，想要好好的享受两人世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刘亿只好另外想法子暗渡陈仓，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老爸怎么禁，她就有办法怎么逃！

    路，是人走出来的。

    “爸，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刘亿笑着说。

    眼前一怔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刘万两点头。“嗯。是挺舒服的。”

    “不过好像有点冷耶。”刘亿说。

    “坦倒是”刘万两身上除了病人的衣服外，就只有腿上一件薄毛毯。

    “我待会儿去给你拿件外套好不好？”刘亿问。

    “不用了，只待一下子没关系。”刘万两说。

    刘亿这时故意按了一下皮包里的手机，让它响起来。“啊！爸，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唔。”刘万两点点头。

    刘亿背对着刘万两，朝远方做了个手势。

    她的安排就要开始了！

    这时轮到张千上场了。“刘先生。”

    看到张千，刘万两点点头。“下班了呀？”

    “嗯，刚交班。”张千看着打电话的刘亿，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

    “亿亿，讲什么电话讲那么久啊？”刘万两叫女儿。

    “喔，下次再说吧。”刘亿这才收线，回头对张千亲热的叫道。“千千，你下班了呀！”

    “千千”这两个字，让张千跟刘万两都愣住了。

    刘亿揽起了张千的手臂，对刘万两介绍：“爸，我还没跟你说吧，千千是我的男朋友！”

    女儿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待会儿再质疑，刘万两转头问张千：“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我女儿在交往？”

    张千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擅长说谎。

    “当然是真的啦！”刘亿马上代答，免得迟钝的张千露出马脚就惨了。“现在他就是来征求你的同意啦！千千是很老派的人呢，他非得要当面征求你同意我们来往才行呢！是不是呀？千千！”

    刘亿转头要张千附和，没想到张千还是呆呆的。气得刘亿忍不住在他背后捏了一把，他才醒神过来猛点头。

    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刘万两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也没有证据，只能持保留的态度。

    养了刘亿二十年，他这个女儿肛肠里在翻什么坏水、打什么主意，他也大概有个底，现在就看她这只孙猴子怎么变把戏了，反正到最后还是逃不过他的五指山。至于张千嘛，这几天在医院跟张千多少有些接触，比起王个拾那个纨绔子弟，张千还比较老实持重，是个可以让他安心的人选。

    想了想，刘万两决定支持张千。

    “亿亿啊，爸有点冷，你去替我拿件外套来好不好？”刘万两想支开女儿，单独跟张千谈。

    “爸，既然冷，我们就回去好了。”刘亿连忙道。要是留下张千一个人，像他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马上就会被老爸识破的。

    “我还想多晒晒太阳。”刘万两坚持地说。

    “呃”刘亿看着张千，表情为难。

    “我去拿好了。”张千意会，马上自告奋勇。

    “不用了，亿亿比较知道我穿什么。”刘万两看着女儿，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是不是呀？亿亿。”刘亿现在骑虎难下，也只好希望张千能见机行事。“好啦，我去拿就是了，你们慢慢聊吧。”

    待刘亿离开，刘万两才对张千说话：“推我到那里走走吧。”

    “好的。”刘亿不在，张千就少了那种紧张的感觉；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过刘万两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张千虽然疑惑，但是向来走一步算一步的他，也只好先顺着刘万两的意思，到时候看情形再应付了。

    寒暄了一会儿，刘万两问了张千一些个人资料，然后才转入正题。

    “我有件事想问你，请你老实回答我。”刘万两谨慎地说。

    虽然不确定他的意思，但想到刘亿的交代，还有他现在的角色，张千很认真地点头。“好的。”

    “你真的喜欢我女儿吗？”刘万两问。

    张千扪心自问，他的确很喜欢刘亿，所以答话时也很老实。“是的。”

    看他诚恳的样子，不像在做戏，不过这个时机也太巧合了一点。刘万两想了下才又开口：“其实你是她找来骗我的，对不对？”

    “呃”张千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

    之前刘亿拜托他假装成她的男朋友，至少维持到刘万两病情稳定以后再说，看在她的孝心跟自己的私心上，张千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即使只是短暂的美梦也好。

    “唉你是个好孩子。”刘万两叹口气。“可惜女人都喜欢坏男人，现在亿亿被那个小王八蛋迷住了，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就爱得死去活来。谁都知道那小子是为了钱才来接近亿亿的。”

    “刘先生我想亿亿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许或许你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虽然心痛，但是张千还是希望刘亿快乐，而能够让她快乐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她幸福，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一次？我半次都不会给！我的宝贝女儿不是养来给那种人糟蹋用的！你是见惯生死的大医生，但是你要知道，一个女人要是错一次，就像砸碎了的玉瓶儿，就算补好了也有痕迹，一辈子就毁了！”刘万两激动地说。

    “刘先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中听，我还是希望你能了解。子女虽然继承了你的血统，但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按照你的想法，硬要他们分开，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张千说。

    “明明知道是个火坑，难道还要她跳下去送死吗？”刘万两有他的固执。

    “为子女的前途打算当然是好事，也不能够勉强他们一定得照你的意思去做，或许事情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糟啊！”张千说。

    “别说我倚老卖老，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你们年轻人看事情总是只朝好的方向去看。但是不管什么事，都得像做生意一样，要从最坏的方面来打算才行呀！”刘万两摇头道。

    想起之前他无意中看到的画面，张千觉得刘万两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王个拾的确不是个值得刘亿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只是他不愿意背后说人是非，只能保持缄默。

    “话说回来，只要我们家女儿一天没有嫁人，你跟他都有机会，懂不懂得把握就看你自己了。”刘万两提醒张千，他还是有可能青出于蓝的。

    “刘先生”张千没想到刘万两会这么信任他。

    “我女儿的个性我很清楚，虽然骄纵了点，但心还是很软的，谁是真的对她好，就算不说，她也会知道的。”刘万两把刘亿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顺便对张千耳提面命一番。

    有刘万两做军师，张千这才了解刘亿的个性跟喜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在跟张千交谈的过程中，刘万两对他的欣赏以倍数增加。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是不同的，虽然张千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但是他胜在真挚跟善良，不会背后说人是非，这种美德已经很少见了，因为有的男人一多嘴起来，比女人还恐怖。

    刘万两看张千这个未来女婿预备军，还真是愈看愈顺眼！

    “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你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刘万两要确定张千是不是真的喜欢刘亿，希望能得到他的保证。“你倒是给我个答案，我才好放心把她交给你呀！”

    “我”张千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对刘亿的感觉，毕竟他有他的原则，凡是名花有主的，他一概不碰。

    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自己的原则。

    刘亿真的值得他破例吗？

    “怎么啦？难道你不想追我女儿吗？”刘万两看出他的犹豫，决定再推波助澜一番。“还是你根本没胆子追？”

    知道刘万两想用激将法逼他，张千却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追求刘亿，他是有意愿但不太情愿，因为感情的事若是不能自愿，那么就算他再怎么愿意，最后也只会遭到刘亿的埋怨。

    与其最后落到连朋友都做不成，不如维持现状来得好。

    “就算我想追，也要亿亿愿意接受才行呀！”张千语带保留地说。

    “她拒绝你了吗？”刘万两反问。

    “没有。”张千说。

    “那不就成了！有志者事竟成，再加上有我作保证，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追吧！”刘万两高兴地说。张千才要开口，这时刘亿回来了。

    “咦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开心啊？”刘亿一边替老爸披上外套，一边怀疑地问。

    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好像在她不在的时候讲了很多？

    刘亿看张千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她的表情一脸心虚，难不成他说溜了嘴，事迹败露了吗？

    “女儿啊，你这个男朋友已经及格了！”刘万两笑着说，替张千解围。“爸爸同意你们来往。”

    “啊？”刘亿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瞪大双眼看着刘万两。“爸，你是说真的？你答应我们来往了？”

    “除非你骗我，不然哪还有假？”刘万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刘亿连忙澄清道：“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那就好！干脆这样好了，你们两个选蚌好日子定个亲吧！”刘万两可不让女儿有反悔的机会。“这么快？”刘亿吓呆了，她才想要拖点时间，怎么剧情急转直下，杀她个措手不及呀！

    “不会啊！反正你们情投意合，以后也是会结婚的，不如干脆就先订下来，我也好早点抱孙子，回去退休养老啊！”刘万两笑眯眯地说。

    刘亿才想抗议，没想到张千快她一步。

    “刘先生，我想这件事可以慢慢来，我希望等我们感情成熟再来谈这件事，今天来只是要征求你的认同，让你知道有我这个人在追求令千金，这样如果亿亿以后要跟我约会，你也知道她是跟什么人出去。”张千说。

    听到他的话，刘亿才松了口气。

    总算把话圆回来了。当初要张千来假冒男友，为的就是让她可以假借他的名义跟王个拾来往，也不会让爸爸生气而影响到复健的进行。

    这种一举两得的方式，也只有她这么聪明的人才想得出来呢！

    “好吧！就随你的意思办吧！”刘万两对张千的好感又增一分。他没有利用这种状况得寸进尺，反而还是一步一脚印的慢慢来，真的不知道该说他老实还是笨呢？

    不过，也只有像张千这样的君子，才配得上他刘万两的女儿呢！

    “谢谢刘先生。”张千说。

    “我有点累了，推我回房吧！”刘万两说。

    刘亿看了张千一眼，又看看老爸一眼，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些事瞒住她，感觉怪怪的。

    懊不会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把她给卖了吧？

    没关系，反正她有的是办法，不怕张千不但白。

    想通以后，刘亿这才高兴地说：“老爸，坐好喔！火车要开喽！”

    “真是顽皮。”刘万两也笑。

    两父女就一前一后，推着轮椅以极速前进，留下张千在原地，思考他该怎么跟刘亿交代？

    他向来就擅长说谎，与其瞒上瞒下的，不如眼刘亿坦白，免得日后麻烦，他也不想被人当成是骗子。这个假男友的角色，虽然上演了一场就闭幕了，只是当刘亿喊他“千千”的时候，那种心动的感觉却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美梦。

    不过他的梦也醒得太快了一点

    这时，午后阳光像丝一般的铺在他的肩上，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