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国人,最值得骄傲的就是祖宗们留下了一大堆书。孙子战略家们的洋爷爷虽然也有书,但要和我们比起来,那就太有点小巫见大巫了。当然,中国人最麻烦的事,也莫过于要读这一大堆书。还在狗屁不懂的稚龄,长辈们就成天叫你读书呀、读书呀,没有比读书令中国青少年更痛苦的事情了。可是读什么书呢?中国的小说、戏剧和诗歌,多固然是很多,只是在洋人眼里都是一色的三寸金莲,或许真的缺了些大家气魄的作品吧?然而五千年灿烂文明,绝不是吹出来的,仅从周朝共和元年开始编年纪事算起,祖宗们就毫无遗漏地给我们记下了二千八百多年的罗嗦事,不信你就一年一年地往下读吧,读到胡子白了,照样弄不清中国历史是怎么回事。而这些历史,还只是经史子集的一部分;经史子集,又只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小部分。撇开现今街头地摊上那一堆一堆的文化垃圾不说,仅光绪帝以前的古书就有几十万种,能看它百分之一二,也差不多是“读书破万卷”了。这么多书够意思了吧?然而,即使你皓首穷经读书万卷,可能依然糊里湖涂什么也没弄明白。绝对没有其它任何一个国家能有如此之多的书,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曾经有那么多学子钻进书堆里再也出不来。因为中国文化实在是一片浩瀚的海洋,如此浩繁的图书典籍,不仅没一个中国人能读得完,相反地把许多中国人淹灭其中。这片文化海洋不仅广袤无边,而且海底深处求学者的尸骨早已堆积如山。试问哪家洋鬼子有如此丰厚的文化积累?中国文化的底蕴是无穷的,因此中国人还是值得骄傲的。但中国的几十万部书,在世界文化长廊里却没有位置,这就有点太不公平,这无疑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哀,也是中华民族的悲哀。我闹不明白:千百年来,中国威加海内,臣服四夷,没有优于异族的文化,难道全凭人多势众么?试想在那几千年前,除了巴比伦埃及印度和中国,世界一片荒蛮,其它地方哪有文明气象?四大文明古国,巴比伦和埃及早死在波斯手里,印度也尽丧于回回,只有我中华民族是不死金身,寿比南山,五千年香火鼎盛,东瀛西夷,何方神圣敢不服我?难道说这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作用,倒是观音菩萨的功德?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埃及留下了神秘的金字塔,希腊留下了难以数计的上古神话;巴比伦文明的继承者出了默罕默德,印度也有个释迦牟尼,他们出奇地善于招摇撞骗,惟有中国的知识分子悄无声息,岂不怪哉!尽管孔丘也有些思想,却不见古兰经之类诳骗天下的著作,仅有一部论语,还是他弟子记下的语录。
在上个世纪初,法国人笑美国人,说美国人数到祖父那一代就没法往前数了,因为再数就成了英国人。那时美国的历史就百来年,美国的诗人、作家、思想家就那么几个,美国书就那么几本,与中国文化的海洋比起来,那只是一口浅得不能再浅的池塘。但越是简单越能解真味,美国人就天天夸耀着池塘里臭鱼烂虾的鲜美,你中国人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人们爱看戏,那口浅池边有一个好戏连台的戏台子,叫好莱坞,那里牛崽成群美女如云,把人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越浅的水,涉足者越多;越深的水,越无人问津。这也许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有人说,东西方的主要差异就在于东方文化是饮食文化,人与人之间的深情都搬到了酒席筵前,我和你好,就请你吃饭喝酒。而西方文化是性文化,重头戏都在床上,我与你好,就和你上床。在日常礼节的表现形式上,西方也带有明显的性因素,东方人互相之间表示亲热和客气,一般是拉拉手鞠个躬,西方人是不满足于拉手的,通用的形式是法国式的拥抱和美国式的接吻。客观地说,的确存在这种现象:东方文化近于“上半身文化”而西方文化近于“下半身文化”东方人耻于言性,而西方人“性趣”浓厚。现在的中国艺人怪就怪在热衷于跑到西方拿这个奖那个奖,而没有下半身的卖弄,单靠东方式的上半身的说教,要引起西方人的性趣是很不容易的。于是孙子战略的奉行者们投洋爷爷所好,大胆提倡“下半身写作”曾被八国联军蹂躏过的首都北京更是格外不同,居然有人弄出个刊物直名下半身,虽不能大行其道,却足以让人怒发冲冠,可惜没人考证那帮编者的曾祖母之类的先人、与八国联军是何关系?
其实美国历史不只是在美国简单,即使美国再往上数几代,也是比较简单的,弄清了北欧航海史也就了解了英国,遗漏的历史也就不多了。而中国历史实在太漫长,何况古人写书,语言太精略,一般人读来仅仅一知半解,不能完全领会。前人为了便于后人读懂那些书,就许多人凑来凑去猜来猜去为一本书作注、作疏、作引、释义,使一本书魔术般地变成了几本书几十本书上千本书。这样几千年积累下来,终于使中华文化变得蔚为壮观,成了炎黄子孙不胜重荷的累赘与悲哀。前人写书,不仅写了许多好书,而且写了更多的废书。外国人写废书,那是为了蒙别国人,而中国人写废书,则是为蒙子孙的,因此只要你生为炎黄子孙,麻烦就大了。
春秋战国以前,中国书是很少的。尚书中说:“惟殷先人,有册有典。”这是说商代不仅有文字,而且有典册。但这些契刻、熔铸在甲骨、竹木、钟鼎上的典册数量不多,归国家所有,收藏在“金匮石室”之中,由史官和乐官谨慎地掌管着,官府有书、民间无书,学习必须到官府去,文化的学习与传播完全为官府所垄断,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学习的权利。春秋时期,周朝的中央集权已分崩离析“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各种典籍和礼仪制度散落四野,官学衰败,私学兴起。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夫子应时而动,删订六经、重修春秋,开门讲学,与少正卯等人一起成了中国读书人的第一批引路人。但孔子时代读书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夏商两朝所留下的文字痕迹只不过几块龟甲和兽骨,孔子的竹简上没有太多的文化沉淀。等经过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几百年的争吵,中国人的麻烦就来了,那书就成了堆,就没人能读得完。秦皇赢政英明果断,面对这样一大堆麻烦采取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快刀斩乱麻——焚书坑儒。他挖个坑把孟子一派的儒生全给埋葬了(免得留在世上写那些无用的书),把秦以前的民间藏书付之一炬(免得世人读那些无用的书),专一推崇法家学说,只许士人学秦朝的法律,只许讲授黄老刑名之学,以为这样就可以整齐学术统一思想。这却过份地矫枉过正,其结果只是造成了一场中国文化教育的灾难,因此落下个千古骂名。
不过秦始皇对教育还是重视的,不然丞相李斯不会编仓颉、中车府令赵高不会编爰历、太史令胡毋敬不会编博学。正是这些童蒙课本,推动了中国最早的儿童启蒙教育。在秦始皇烧掉一大堆书后,汉武帝仍嫌麻烦,深感书是害人之物。书多了,读书人就多;读书人多了,主张就多了;主张多了,皇帝就不好当。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绝妙办法——罢黩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在“尊儒术”的“尊”法上是中华一绝,那绝对是洋人想不出来的好办法。他一“尊儒术”就使天下儒生都变成了愚不可及的蠢物。自从汉武帝“尊儒术”起,儒家学说就不再提倡用与孔子同期的左丘明所著的左氏传来解释春秋,而是选中了公羊传。因为左氏传过于重客观史实,客观的实在的东西骗不了人;而公羊传被大儒董仲舒阐释成了阴阳五行学,兼之以谶讳,这就好愚弄从学的士子了。因此儒家经学一向看重的春秋左传,在汉代换成了公羊春秋,并且规定士子都必须用心学公羊,否则就不能当官;官吏也必须用心学公羊,否则就不能升官。汉代充分加强了官办教育,汉武帝还在官学中立博士,易经有四个博士、仪礼和公羊春秋各有两个博士、诗经和书经各有三个博士,统称五经博士或五经十四博士。这些经书用汉朝通用的隶书书写,因此叫今文经学,创始人是大名鼎鼎的董仲舒。董仲舒的主要贡献就在于把经书阴阳五行化,把儒家经学弄成了一种迷信的、烦琐的、穿凿附会的完全无用的学问。汉武帝利用官学把士人控制起来后,正需要一种全然无用的学问,把那些士人改造得头脑空虚昏庸,免得他们想太多的主意。把读书人控制住了,世上就没有人能说三道四了;把读书人变傻了,世上就没有明白人管皇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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